暮春的细雨如丝,将青石板路浸润得发亮。丁诗雅一行人策马踏入云河镇时,檐角垂下的雨帘正顺着古老的飞檐织成晶莹的珠串。镇口茶馆的竹帘被风吹得簌簌作响,混着蒸腾的茶香与说书人醒木拍案的脆响,在潮湿的空气中荡开。
萧凛将军勒住缰绳,玄甲在雨幕中泛着冷光:"丁姑娘,此地距京城还有三日脚程,不如稍作休整?"话音未落,远处巷口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。丁诗雅抬眼望去,只见一个灰布短打的少年正被三名壮汉按在泥水里,少年怀中紧护着的陶罐已四分五裂,浑浊的泥浆顺着他脖颈的伤口蜿蜒而下。
"又是你这偷水的小贼!"为首的壮汉扬起拳头,"云河镇的井水都被幽冥莲教下了咒,你还敢......"话未说完,一道淡蓝色的光鞭破空而至,精准缠住壮汉手腕。丁诗雅足尖轻点,如白鹭般落在少年身前,灵泉之力在周身凝成温润的防护罩,将溅起的泥点尽数隔绝。
少年抬起头时,丁诗雅呼吸微滞。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中燃烧着两簇倔强的火焰,雨水顺着他凌乱的发梢滴落,却掩不住眉眼间与灵泉之力共鸣的微光。更令她惊讶的是,少年被按在地上的右手,竟无意识地摆出了灵泉功法入门时的"引灵印"。
"这位姑娘,莫要多管闲事!"壮汉挣扎着要抽回手,却发现被光鞭缠过的皮肤正泛起细密的冰霜,"这小子偷了镇民救命的水......"
"且慢。"丁诗雅蹲下身子,灵泉凝成的光点悬浮在少年伤口上方,"小弟弟,你为何要偷水?"少年紧抿的嘴唇微微颤抖,喉结滚动半晌才哑声道:"井水里的黑气......我想引到河边。"他忽然抓住丁诗雅的手腕,掌心滚烫,"姐姐的光...和我梦里见过的一样,能净化邪祟!"
围观的百姓顿时炸开了锅。青羽道长拨开人群,镇魂铃在雨幕中发出清越的鸣响:"诸位莫慌,丁姑娘正是灵泉之力的传人。"他目光落在少年身上,瞳孔微缩,"这孩子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灵气,竟能凭本能感知邪祟?"
丁诗雅心中泛起涟漪。她取出随身携带的灵泉玉瓶,倒出几滴泉水递给少年:"你若饮下,便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。"少年毫不犹豫地仰头饮尽,刹那间,他的双眼泛起淡蓝色的光晕,指着茶馆方向惊呼:"那里!房梁上挂着黑色的藤蔓!"
此言一出,林家老族长立刻展开山河社稷图。图中果然显示茶馆下方盘踞着小型邪阵,正是幽冥莲教残留的"噬水灵脉"。萧凛将军当即下令玄甲军包围茶馆,绿竹已甩出银针,精准刺破阵眼。随着一声轰鸣,地下涌出的黑水在灵泉光芒中化作白雾。
"你叫什么名字?"丁诗雅替少年擦去脸上的泥浆。少年挺直单薄的脊背:"阿砚,砚台的砚!我娘说,读书能明理,习武能防身......"他突然红了眼眶,"可他们都说我是灾星,碰过的井水都会变黑......"
雨不知何时停了,天边裂开一道霞光。丁诗雅望着少年掌心自发流转的灵力微光,想起自己初遇灵泉时的悸动。她解下腰间的灵泉玉佩系在少年颈间:"从今日起,你便是我的弟子。我会教你真正的灵泉功法,让这力量不再伤人,而是救人。"
阿砚愣在原地,直到绿竹笑着推了他一把,才扑通跪地:"弟子阿砚,拜见师父!"他重重叩首,额头沾上泥水也浑然不觉。丁诗雅伸手扶起他,灵泉之力顺着指尖注入,助他打通第一条经脉。少年只觉一股暖流游走全身,积压多年的淤堵之气尽数排出,忍不住畅快地长啸一声。
此后的路程成了最生动的课堂。丁诗雅骑在马上,手把手教阿砚调整呼吸节奏:"灵泉之力如潺潺溪流,切忌横冲直撞。"青羽道长用笛声模拟灵气运转,萧凛将军则以排兵布阵之道讲解攻防之法。阿砚像块干涸的海绵,清晨练剑时的身影比朝阳更早,深夜还缠着林家老族长讨教古籍中的疑难。
第七日破晓,队伍行至一处断崖。丁诗雅指着崖下奔涌的江水:"试试用灵泉之力驭水。"阿砚深吸一口气,双手结印。原本湍急的江水突然静止,在他掌心凝成透明的水球。水球中,一枚细小的莲花虚影缓缓绽放。
好!"众人齐声喝彩。绿竹笑着抛去一包桂花糕:"小师弟将来必成大器!"萧凛将军难得露出笑容,将自己的护腕送给阿砚:"这玄铁护腕可抵挡邪物攻击,收好。"阿砚抱着护腕,眼中泪光闪烁。他知道,从那个被按在泥地里的少年,到如今能掌控灵泉之力的修行者,命运的齿轮已在这场相遇中悄然转动。而前方等待着他的,不仅是更艰难的修行之路,还有与师父并肩对抗幽冥莲教的使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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