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医院丹房的青铜鼎蒸腾着白雾,二十八味星砂药材在鼎中沉浮,宛如微型星轨。李淮舟解开衣襟,露出心口淡金的麒麟纹,萧昭宁握着羊脂玉瓶的手却在发抖——瓶中盛着的三滴帝星之血,是昨夜子时从他膻中穴引出的,此刻在月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。
"阿宁,你看。"他将血滴入星阳膏,药汁突然剧烈沸腾,瓷碗内壁显形出北斗与麒麟交辉的图案,正是天网重铸时的星麒图腾。萧昭宁按住他准备再次抽血的手腕,星芒顺着指尖爬上他苍白的皮肤:"帝星之血与凡人体质相冲,每月至多三滴,你已用了七滴..."话音未落,鼎中突然爆出青焰,药材竟被灼成黑灰。
李淮舟轻笑,指尖划过她掌心的紫金色星芒:"十九岁那年,你为了替我压制狼毒,用星芒换我十年寿命。"他掰过她的手腕,露出内侧淡色的疤痕,"现在不过是用我的血,换陛下十年阳寿,公平得很。"说罢竟屈指叩击自己膻中穴,又一滴精血渗出,在鼎中绽开六瓣星芒,将黑灰重新凝成碧绿的膏体。
五更的朝钟声穿透丹房窗纸时,萧昭宁已将星阳膏收入金漆匣,匣盖上的玄武纹与李淮舟腰间的麒麟佩发出共鸣。春桃匆匆掀帘而入,鬓角的星砂发簪碎了半支:"小姐,金銮殿吵翻了!御史大夫联名弹劾四皇子,说他私取帝血,形同弑君!"
金銮殿的鎏金铜鹤香炉飘着龙涎香,却掩不住空气中的火药味。萧昭宁踏过汉白玉阶时,三百六十块青砖上的云龙纹正被晨光镀成金色,与她紫金色的星芒相映成辉。御座上的老皇帝裹着十二重明黄缎被,形如槁木,而阶下的御史大夫王鸿儒正挥舞着弹劾奏折,象牙笏板敲得蟠龙柱咚咚作响。
"启禀陛下!四皇子李淮舟擅自抽取帝星之血,此乃动摇国本之举!"王鸿儒的官服上沾着星砂粉末,萧昭宁一眼便认出那是柳国公府特制的"紫宸砂","当年世祖定下祖训,帝血乃上天所赐,岂容臣子妄动?"
"王大人如此关心帝血,不如先看看这个。"萧昭宁打开金漆匣,星阳膏的碧绿光芒映得殿内烛火尽灭。她用玉匙挑出少许药膏,轻轻涂在老皇帝心口的狼头青斑上,只见青斑突然扭曲,化作半透明的狼形虚影,张开獠牙咬向御座。
殿内宫人齐声惊呼。萧昭宁的星芒如蛛网般笼罩狼影,在殿柱上显形出御膳房的场景:某个月圆之夜,三皇子的幕僚正往燕窝粥里撒幽蓝粉末,旁边的膳监袖中露出蛇形银簪。"这是狼族圣女的本命蛊,"她的声音盖过朝臣的议论,"专吸星主阳气,而解毒的唯一药引——"
她转身指向李淮舟,后者因失血过多而摇摇欲坠,却仍挺直脊背,麒麟玉佩在晨光中裂成两半:"是帝星之血。王大人若不信,不妨看看您的奏折。"星芒扫过王鸿儒手中的黄绫,纸背赫然显形出太子余党的狼首密印,"柳氏余党藏在御史台已久,难道大人袖口的紫宸砂,也是巧合?"
王鸿儒脸色骤变,后退时撞翻铜鹤香炉。老皇帝突然剧烈咳嗽,黑血喷在金砖上,竟自动拼出"东宫逆谋"四字。萧昭宁注意到血珠里混着细小的狼毛,与昨夜从老皇帝体内逼出的蛊虫一致。就在此时,殿外突然传来甲胄碰撞声,太子余党的领军将军赵昂闯入,腰间佩剑已出鞘三寸。
"陛下危在旦夕,末将护驾!"赵昂的声音带着刻意的颤抖,萧昭宁却看见他后颈的皮肤下,有条青色纹路正蜿蜒游走——那是狼族圣女亲卫的专属纹身。李淮舟的麒麟刀已破空而来,却在触及对方咽喉时顿住,刀光映出赵昂后颈完整的狼首徽记,与柳氏墓室壁画上的印记分毫不差。
"赵将军这纹身,怕是比柳氏的密信更能说明问题。"萧昭宁的星芒如手术刀般切入纹身,空气中浮现出几行血字:"三月初十祭天,以星主血引爆永夜草炸弹,扶三皇子登位。"朝臣们定睛一看,落款处的朱砂印正是三皇子的私章。
殿内死寂如坟。老皇帝忽然伸手抓住李淮舟的手腕,枯瘦的手指摸索着他掌心的麒麟纹,竟从枕下摸出一枚羊脂玉珏——珏身刻着双生星麒图腾,正是先朝帝星与星主合璧的信物。"淮舟...朕封你为监国太子..."他的声音比漏风的风箱还轻,玉珏落在李淮舟掌心时,竟发出龙吟般的清响,"护好这江山...莫学朕..."
三皇子突然扑通跪地,冠冕滚落在地,露出暗藏的永夜草香囊。萧昭宁这才注意到他腰间的玉带钩,正是用狼族圣女的头骨磨制而成。赵昂见势不妙,挥剑刺向老皇帝,却被李淮舟反手握住刀刃,鲜血顺着麒麟刀滴在金砖上,与老皇帝的黑血交融,竟开出一朵星砂兰。
"原来帝星与星主之血相溶,可破永夜邪术。"萧昭宁轻声说,想起父母棺椁里的玉简,"当年先朝帝星与星主就是用此法封印永夜之门。"她将星阳膏推入老皇帝口中,后者喉间发出咯咯声响,竟咳出一枚裹着龙鳞的蛊虫——虫身嵌着半片蛇形银簪,正是昨夜李淮舟从密道夺得的碎片。
金銮殿的穹顶突然透进一束强光,照在李淮舟掌心的玉珏上,图腾纹路与他腕间的红绳重叠,形成完整的莫比乌斯环。萧昭宁望着这一幕,忽然想起星陨洞壁画的最后一笔——原来所谓帝星与星主,从来不是单方面的守护,而是互为锚点的共生。
"四皇子接旨!"随侍太监展开明黄圣旨,竟是老皇帝昏迷前用指血所书:"朕因疾不能视朝,着四皇子淮舟监国,代行皇权,钦此。"李淮舟望着圣旨上歪扭的血字,想起昨夜在丹房,老皇帝曾抓住他的手,用口型说"萧战山死得冤枉"。此刻玉珏与麒麟佩发出共鸣,他终于明白,这道血诏不仅是托孤,更是谢罪。
朝散时,萧昭宁站在奉天门外,望着李淮舟与群臣周旋的身影,忽然想起雪地营的老歌谣:"星麒护世,双生同辉,一为天网锚,一为人间灯。"春桃捧着药匣走来,匣中躺着李淮舟新取的帝星之血,这次的血滴里竟泛着紫金色——那是与她星芒交融的颜色。
"小姐,太医院说,四皇子的血里有星芒之力了。"春桃的声音带着惊讶,萧昭宁却笑了,想起昨夜李淮舟说的话:"当帝星学会仰望星空,或许就能成为真正的护星者。"她望向天际,北斗第七星与麒麟星格外明亮,在朝阳中渐渐隐去,却在人间留下千万个闪烁的星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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