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分那日,运河的水汽裹着桂花香。萧昭宁挽起袖口,露出腕间淡金色的麒麟纹——那是与李淮舟双星归一后留下的印记。她握着星砂柳的幼苗,根系还沾着天山雪水与运河泥沙的混合物,指尖轻轻按入河岸泥土,星芒顺着指尖渗入根部,幼苗瞬间抽出新芽,叶片在风中舒展成北斗形状。
“昭宁,看好了。”李淮舟站在三步外,手中幼苗的根系缠着狼毛绳,那是雪地营弟兄们用狼族圣物搓成的护生索。他将苗植入土中,掌心的双星烙痕亮起,与萧昭宁的星芒形成一道光链,两棵树苗的枝叶竟越过两人头顶,在空中交织成完整的北斗七星图案。
围观的扬州百姓发出惊呼。王婆抱着孙子挤到前排,孩子颈间挂着的正是七星香囊,绳结处的麒麟纹与萧昭宁腕间的印记一模一样。“小姐,这树真能镇水患?”老妇人颤巍巍地问,眼角的疤痕是上月运河决堤时被暗星教船只撞伤的。
“星砂柳吸的是净化后的星石灵气,根须能固住河泥。”萧昭宁取出陶罐,里面装着混合了辨毒砂的河泥,“每片叶子都刻着护世咒,等它们长成林,运河水就不会再泛滥了。”她说着,将陶罐里的泥分给百姓,人群中立刻响起此起彼伏的“俺要种一棵”。
正午时分,最后一棵星砂柳扎根河岸。百姓们自发抬来石碑,碑身用整块汉白玉雕成,正面“双星护漕”四个大字是李淮舟用麒麟刀刻的,笔锋里嵌着星砂,在阳光下流转着七彩光晕。碑座凹槽里嵌着七块星石碎片,每块碎片上都刻着名字——正是这半年来在水患中被救下的婴儿。
“这是小石头,在土地庙后被找到的。”春桃指着最左边的碎片,想起扬州分号开业那天的惊险,“这块刻着‘念慈’的,是难民群里那个戴狼首银饰的女婴。”萧昭宁伸手抚过“念慈”二字,星芒突然在碎片上显形出一只狼首,与她在难民中见过的银饰纹路分毫不差。
“大人!暗星教的船队在长江口被截获了!”商盟密使骑着快马驰来,腰间挂着的狼头铃铛响个不停,“他们船上装的永夜草,全被咱们混在星砂兰里的辨毒砂烧成了灰!柳氏的蛇影卫想跳江逃生,结果水里全是咱们布的星砂结界!”
李淮舟接过战报,上面盖着漕帮与星麒商盟的双重印鉴。他望向江面,十余艘商盟船只正缓缓驶来,每艘船头都摆着星砂灯,灯光倒映在水面,连成一条从扬州到姑苏的璀璨星河。那些船正是半月前沈三刀派去“明修栈道”的诱饵,如今满载着暗星教的罪证,成了护世的勋章。
“告诉沈舵主,漕帮的运粮船以后可以免检通过星麒商盟的所有码头。”李淮舟将战报折好,塞进密使腰间的狼头荷包,“另外,给每艘船发两箱星砂兰,让它们沿着运河种,就当是给护世河镶边了。”
萧昭宁摸着怀中的双生花核心,九片花瓣已全部绽放,花心处的星芒与麒麟纹如阴阳鱼般交缠。她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:“星主不是孤星,护世需得有人间烟火气。”于是她从袖中取出那枚炊饼模子——铜制的模子边缘刻着北斗纹,正是当年南宫柔与萧战庭的定情信物。
“淮舟,要不要试试?”她晃了晃模子,从春桃的竹篓里取出掺了星砂的面粉,“当年母亲说,这模子刻的不仅是炊饼,是‘宁’字,也是‘民’字。”李淮舟挑眉,接过模子在掌心掂了掂,突然想起小时候在雪地营,父亲萧战山总用这样的模子给弟兄们烤炊饼,饼里藏着狼嚎暗号,表面却印着甜甜的糖霜。
两人在河岸支起陶炉,炭火映着他们交叠的影子。萧昭宁揉面时故意往李淮舟脸上抹星砂粉,他也不恼,趁她不注意往面团里多撒了把糖。当第一炉炊饼出炉时,孩子们早已围成一圈,眼睛盯着烤盘里金黄的饼,上面的“宁”字纹里渗着糖汁,像撒了把碎星。
“来,每人一个。”萧昭宁将炊饼分给孩子们,王婆的孙子咬了一口,突然指着饼面惊呼:“姐姐,星星会发光!”原来星砂遇热显形,每个炊饼上都浮现出细小的北斗纹路,在暮色中微微发亮。
李淮舟看着孩子们追着光跑的模样,忽然想起寒山寺碑后的血字:“归一非消散,是共生于人间。”他伸手揽住萧昭宁的肩,两人腕间的纹路在火光中交相辉映,不再有强弱之分,而是像运河水与天山雪,终究汇成了滋养人间的河。
戌时三刻,第一盏河灯放入运河。萧昭宁用星砂在灯面上画了护世图腾,灯芯是用星砂兰的茎做的,入水即燃,却不烫手。百姓们效仿着,将写满心愿的河灯放进水里,一时间运河水面漂满了星光,顺着水流向远方蔓延,连天上的北斗星都仿佛落进了人间。
“你看,”萧昭宁指着随波流动的星砂,它们自动聚成各种图案:有时是狼首,有时是麒麟,更多时候是炊饼与药草的形状,“这就是咱们种的护世河,每一粒星砂都带着人心的温度。”
李淮舟点头,摸出怀中的狼头玉佩,玉佩与萧昭宁的北斗玉坠再次拼成圆形,圆心处的炊饼与星砂兰图案被河灯照亮,竟像是活了过来。远处寒山寺的钟声响起,这一次,钟声里不再有千年的孤寂,而是混着孩子们的笑声、河水的流动声,还有星砂柳在风中的沙沙声。
春桃抱着空了的炊饼盘,望着渐渐远去的河灯群,忽然想起什么:“小姐,徐州的orphanage……”萧昭宁抬手制止了她,目光望向北方,那里的天空有一颗流星划过,拖着长长的星砂尾迹。
“有些伏笔,该留在冬天解。”她轻声说,握住李淮舟的手,感受着对方掌心的温度,“但此刻,我们该听一听人间的星轨。”
运河两岸响起此起彼伏的歌谣,那是百姓们新编的《护世谣》,歌词里唱着星砂柳、七星香囊,还有永远亮在夜里的星宁药堂。萧昭宁靠在李淮舟肩头,看着河面上的星轨越来越亮,忽然明白:原来护世从来不是某个人的孤军奋战,而是千万人掌心的光,聚成了永不熄灭的星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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