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至后的第三日,天坛的汉白玉台阶结着薄冰。萧昭宁望着祭天台中央的老皇帝,明黄色祭服在阴云中泛着青灰,十二旒冕冠下的面容比三日前退位时更显枯槁,唯有眼底闪过的幽蓝微光,让她想起禁卫统领赵承业临终前的模样——那是永夜珠残片侵蚀的征兆。
“吉时已到,祭天仪式开始。”司礼太监的尖嗓音划破冷雾,三十六名礼官捧着青铜祭器鱼贯而入。萧昭宁手按星陨剑,剑柄北斗纹章突然发烫,余光扫过李淮舟,后者正盯着祭天台四角的狼头鼎,甲胄下的肌肉紧绷如弦——那是镇北军在北疆见过的、狼族血祭时用的“噬星鼎”。
老皇帝转身时,祭服下摆拂过地面,萧昭宁瞥见绣着的不是传统龙纹,而是扭曲的永夜枝蔓。“星主,该行祭天三拜了。”他的声音像浸了霜,嘴角扬起的弧度异常僵硬,“这是朕退位前,最后能为江山做的事。”
李淮舟突然踏前半步,麒麟刀轻响:“祭天用狼头鼎,摆十二道往生幡,陛下是要祭天还是祭狼?”他指向坛边飘着的黑幡,幡角绣着的狼首眼睛处,嵌着米粒大的永夜珠碎末——正是三个月前禁卫哗变时,太子党死士身上的标记。
司礼太监正要呵斥,萧昭宁已放出星砂。银蓝光芒掠过地砖,汉白玉下突然浮现十二具骸骨,狼首形发饰卡在颅骨上,胸腔处刻着与老皇帝腕间相同的永夜纹。“狼族圣女骸骨,连着紫微命盘。”她的星陨剑挑起祭天黄绫,露出底下用狼血绘的禁咒,“陛下是想借祭天仪式,把永夜纹刻进星主命盘,让护世双星永受皇权牵制?”
老皇帝猛然抬头,眼中幽蓝大盛,竟发出雌雄莫辨的笑声:“萧昭宁,你以为拿到血诏、收服禁卫军,就能破了朕的局?”他的声音里混着柳氏的狼嚎——那是十九年前被灭族的永夜司首座,当年正是她伪造天象,将萧昭宁诬为灾星。
祭天台突然震动,四角狼头鼎中腾起紫黑烟雾,烟雾里浮现出老皇帝十九年来的记忆碎片:玄武门之变时,他将永夜珠碎末混入萧战山的庆功酒;佛寺纵火夜,他看着年幼的萧昭宁在火海里奔跑却未下杀手;甚至三日前在金銮殿,他假意退位时藏起的最后一颗永夜珠,此刻正嵌在祭天台中央的星图里。
“朕怕了十九年!”老皇帝突然嘶喊,祭服下的躯体诡异地膨胀,“星主降世,紫微星坠,狼族占星师说皇权必倾……可朕才是天子,怎可让星主骑在头上?”他猛地扯下冕冠,露出满头星砂碎屑——那是这些年他暗中服用星砂丹,妄图用护世之力对抗护世者的证据。
李淮舟的麒麟刀已斩向东南角狼头鼎。刀身与鼎身相击的刹那,狼首眼睛里的永夜珠碎末迸裂,紫黑烟雾中浮现出雪地营旧部的身影——正是三年前“叛军清剿”时,被老皇帝下令坑杀的三百忠魂。“陛下可记得,雪地营副将王铁牛临刑前说的话?”李淮舟刀风扫过祭坛,“他说‘将军的狼旗还在北疆飘着,星砂总会亮起来’。”
萧昭宁趁机以星砂灌入地砖,十二具圣女骸骨突然发出清鸣,胸腔永夜纹应声崩裂。老皇帝惨叫着跪倒,祭服下露出的皮肤上,暗紫色咒印正顺着星图纹路爬向心口——那是他用帝王血与狼族禁术缔结的“永夜锁星阵”,妄图将护世星主的命盘与皇权绑定。
“原来您从来不是怕星主,是怕自己握不住权力。”萧昭宁星陨剑抵住祭天台中央的永夜珠,剑上星芒与玉玺共鸣,“当年萧战山将军宁死不降,不是为了谋反,是为了不让狼族与中原百姓卷入皇权之争。”她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玉佩,背面刻着的“北斗落狼山”,原来早预示了皇权与星砂的最终对决。
紫黑烟雾突然凝聚成狼族左贤王的虚影,声音里带着冷笑:“人族皇帝,你以为用我族圣女骸骨就能操控星主?永夜纹的反噬,早该让你看看自己的本心!”虚影扫过萧昭宁,“护世星主,若想破阵,需以星主血祭北斗,或让这帝王替你承受永夜之苦。”
老皇帝剧烈颤抖,突然抓住萧昭宁的手,掌心的永夜纹正在剥落:“朕...朕错了...”他眼中的幽蓝退去,露出浑浊的老泪,“当年在玄武门,萧战山把最后半颗星砂丹塞进朕嘴里,说‘陛下保重,北疆的雪,还等着星砂化呢’...可朕却让人烧了他的尸身...”
李淮舟的麒麟刀已斩落最后两座狼头鼎,星砂净化的烟雾中,浮现出萧战山将军的幻影。他望着老皇帝,声音像北疆的风:“陛下,当年末将拼死送昭宁去佛寺,不是怕她是灾星,是怕您被永夜司蒙了心。”幻影转向萧昭宁,手中展开半幅星图,“昭宁,用星陨剑刺向祭天台中心,狼族圣女的怨气,该让永夜珠自己吞了。”
祭天的钟鼓突然响起,却奏调得如同狼嚎。萧昭宁看着老皇帝腕间破碎的永夜珠手串,终于明白这十九年的局,不过是皇权与星砂的一场误会——老皇帝怕星主夺权,却不知星主护的是天下,而非龙椅;他豢养永夜司,却反被禁术操控,最终沦为权力的囚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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