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月初七,演武场的积雪被战靴碾成冰碴。萧战庭的佩刀“星陨”划破晨雾,鎏金聘雁在刀光中碎成十八块,檀木底座滚出的婚书边角,恰好停在昭宁脚边——那道冰裂纹,与他当年在漠北砍断的柔然可汗权杖如出一辙。
“爹!”昭宁的甲胄还带着夜巡的寒气,望着满地狼藉,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,父亲从边疆带回的狼牙坠,也是这样被他亲手掰成两半,说“镇北军的女儿不需要装饰品”。此刻婚书上的“生死相随”四字,在萧战庭的刀气中渗出黑血,正是毒牙部的蛊毒显形。
萧战庭的刀尖滴着融雪,麒麟纹肩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光:“此子在苍山偷冰魄草时,我就该斩了他。”他忽然指向婚书底部的朱砂印,“用柳氏余党的心头血盖印,分明是要借你的手,打开毒牙部的血祭阵。”
昭宁望着父亲鬓角的霜雪,忽然想起母亲南宫柔临终前的话:“你爹的佩刀,从来只斩敌人,却舍不得斩你心头的痴。”婚书残页在风中翻动,露出陈庭志画的《北斗剑姬图》,剑姬眼尾的朱砂痣,与她镜中模样分毫不差。
“可他跪了三天,”她的声音发颤,指尖抚过婚书边缘的星砂,“在静安寺的十年,每个雪夜我数着瓦当上的冰棱,想着要是有个人说‘我护你’……”话未落,萧战庭的刀突然钉入青石板,刀刃震颤声惊起檐角寒鸦。
“护你?”萧战庭忽然逼近,铠甲碰撞声混着风雪,“二十年前玄武门之变,我背着你在死人堆里爬了三天,刀柄上的血痂足有三寸厚,可曾说过半个‘护’字?”他忽然扯开左袖,露出小臂上的北斗刺青,与昭宁袖口的断指血纹完全重合,“镇北军的护,在刀上,在骨血里,绝不在嘴上!”
更夫敲过卯初的梆子,昭宁望着父亲掌心的老茧,忽然想起去年冬天,他寄来的信里只有片带血的甲胄残片,却在暗纹里藏着“平安”二字的星象密码。而陈庭志的婚书,字字华丽,却在墨香里藏着致命的蛊毒。
“爹常年在边疆,”她忽然低头,星芒顺着婚书残页流入掌心,“不知道女儿看见他替我研墨时,袖口绣着我的小字,会想起母妃绣肚兜的模样……”萧战庭的喉结滚动,忽然转身望向演武场西北角——那里立着十二座无名碑,刻着雪地营弟兄的北斗纹。
“你母亲,把《北斗药经》缝进你衣襟,”他的声音忽然低哑,“而我曾答应过她要让你知道,星芒少主的刀,不该为情所困。”话落,他抽出腰间的狼头令牌,正是雪地营最高统帅的信物,“陈庭志的婚书,比柔然的毒箭更可怕,因为它射向的,是你心里最软的地方。”
昭宁摸着令牌上的齿痕,忽然想起李淮舟的密信,每封都只画半块炊饼,却在饼心藏着星象密码。而陈庭志的“生死相随”,不过是毒牙部织就的温柔罗网,等着她带着玉玺往里钻。
“爹,”她忽然捡起碎聘雁,檀木上的北斗纹在掌心发烫,“我知道他心怀不轨,可有时候……”话未说完,萧战庭忽然按住她的肩膀,星芒从他掌心的麒麟纹涌入,在婚书残页上投出玄武门的血影——当年他就是在那里,用身体替她挡住了柳氏的毒箭。
“阿宁,”萧战庭忽然指向远处的无名碑,“雪地营的弟兄们,每个都在甲胄里缝着家人的帕子,却没人敢说‘护你’,因为他们知道,真正的护,是把后背交给你,把刀刃对准敌人。”他忽然抽出“星陨”,在青石板上刻下“星劫必破”四字,火星溅在婚书残页,竟显形出西域三十六国的暗桩分布图。
更漏声在演武场回荡,昭宁望着父亲刻字的手,发现虎口处的旧伤,正是三年前替她挡柔然弯刀留下的。她忽然明白,陈庭志的温柔,就像雪地里的毒蘑菇,看着娇艳,实则致命,而父亲的严厉,才是能劈开暴风雪的刀刃。
“春桃,把婚书残页交给天枢队,”她忽然转身,甲胄上的北斗纹与萧战庭的麒麟纹在雪光中交辉,“让他们沿着血线,找到毒牙部在西域的老巢。”话落,踢开脚边的碎聘雁,檀木滚过之处,竟在雪地上划出“李淮舟”三个字的暗纹。
萧战庭望着女儿挺直的背影,忽然想起她第一次握剑时,手还没刀柄粗,却咬着唇说“要护着爹爹”。此刻她腰间的玉玺檀木匣泛着微光,与他当年从先帝手中接过的虎符遥相呼应,终于明白,女儿早已不是需要他庇护的雏鸟,而是能与他并肩的星芒少主。
“阿宁,”他忽然唤住她,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,“凉州的羊肉泡饼,你母亲当年最爱……”话未落,昭宁已转身接过,发现饼面烙着的北斗印,与她掌心的血痕完全吻合。油纸内侧,用炭笔画着个歪扭的小人,握着刀站在雪地营弟兄中间——正是她十二岁那年的模样。
暮色漫出演武场时,昭宁望着父亲擦拭佩刀的背影,忽然发现他鬓角的白发,比去年又多了几缕。婚书残页在星芒中渐渐燃烧,却在灰烬里显形出“父怒断弦”四个小字——原来萧战庭砍碎的不仅是聘雁,更是毒牙部想借“情”字锁住她的枷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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