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将军,刑部的人到了。"陈野的声音从楼下传来,夹杂着铁链相撞的脆响。昭宁站起身,甲胄上的银星在烛火下明明灭灭,映得萧振庭腰间的雪狼荷包格外刺眼。她忽然抽出腰间短刀,刀光闪过,荷包落地,露出里面半幅柔然商路图,标着"镇北军冬衣路线"的红点被朱砂圈住。
"原来你要的不是药堂,是雪地营的补给线。"昭宁将图踩在靴底,冰凉的靴底铁齿碾碎纸面,"可惜你不知道,我早把路线改成了北斗七星的方位——每个补给点,都是一颗星子,而你,"她踢开算珠,听着它们滚落的声响,"不过是想偷星的贼。"
萧振庭突然仰头大笑,笑声里带着血沫:"你以为斗倒了我,就能坐稳将军位?陛下昨晚召见柔然使臣,说..."话未说完,昭宁已用刀鞘敲中他后颈。男人瘫倒在地,怀里掉出半块令牌,正面刻着"商部",背面却是柔然的日轮纹。
雪越下越大,昭宁站在二楼窗前,看着刑部的差役将萧振庭拖上马车。他的蜜合色夹袄沾满炭灰,金钱纹在雪光中显得格外讽刺——这个口口声声说"无商不奸"的二叔,终究没算到,宁心居的每笔账,都记着镇北军的英魂,和一个姐姐给弟弟攒的药钱。
"小姐,承煜小公子的药煎好了。"老周捧着青瓷碗进来,碗底"镇北"二字在热气中若隐若现。昭宁接过药碗,忽然看见账本最底层露出半张纸,是母亲当年写的药方,边角画着小小的北斗星——原来早在她接掌药堂时,母亲就用这种方式,将商道与军道织成了保护他们的网。
下楼时,昭宁路过药柜,指尖划过刻着"当归"的抽屉。三年前她带走雪地营时,曾在这里藏过密信,每个药斗里都有不同的星象标记,对应着北疆的各个关卡。现在看来,萧振庭终究没看懂,这小小的药堂,从来不是赚钱的铺子,而是镇北军在朝堂之外的另一道防线。
雪停了,铜葫芦幌子上挂满冰棱。昭宁望着街上来往的药商,忽然发现他们袖口都绣着极小的冰裂纹——那是宁心居暗桩的标记。当她举起盖着镇北军印的账本时,这些散落在天下的星子,终于连成了让敌人胆寒的北斗阵。
街角突然传来马蹄声,一匹快马直奔药堂而来,骑手胸前绣着的北斗纹在暮色中格外醒目。昭宁接过他递来的密报,看见上面用星象密码写着:"陛下欲以'商人干政'罪论处萧振庭,实则想夺宁心居商路。"她冷笑一声,将密报塞进炭盆,火星瞬间吞噬了字迹,却烧不尽她眼中的寒芒。
"老周,"她转身时,药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,"把各地分号的'北斗印'都亮出来,告诉天下人,宁心居的每一两银子,都沾着雪地营的血,踩着柔然人的骨。"她摸着腕上父亲留下的星纹银镯,忽然听见远处将军府方向传来钟声,那是承煜在提醒她——该回去了,还有更重要的棋盘,等着她落子。
夜色中的长安城亮起万家灯火,宁心居的药香顺着北风飘向皇宫。昭宁知道,这场商道权斗不过是序章,当皇帝看见账本上盖着的"护国"关防时,当他发现每个药堂分号都能调动千石军粮时,真正的博弈,才刚刚开始。而她袖中的北斗绣纹,早已在药香与血光中,织就了一张让所有贪狼星无处可逃的天网。
这一夜,萧振庭在刑部大牢里醒来,看见牢墙上用炭笔写着八个大字:"商道如棋,星劫难逃"。他望着铁窗外的北斗七星,忽然想起大哥萧战庭出殡那天,昭宁跪在灵前说的话:"镇北将军府的人,要么在战场上杀人,要么在商道上诛心。"此刻他终于明白,这个侄女从来不是任人拿捏的棋子,而是执棋的人,棋盘上的每颗星子,都照着她要走的路。
雪后的月光照亮药堂的匾额,"宁心居"三个字被冰棱勾勒得格外锋利。昭宁站在门前,听着更夫敲出子时的梆子声,忽然轻笑——二叔妄图吞掉的,从来不是药堂,而是镇北军的脊梁。而她要让所有人知道,不管是朝堂还是商道,只要北斗星还在天上,镇北将军府的人,就永远能在黑暗里,辟出一条星光大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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