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粒子打在窗纸上沙沙作响,昭宁捏着星刃带回的狼皮信笺,指腹反复摩挲着信角晕开的血痕。萧战庭惯用的北斗印泥这次格外浅淡,右下角五个指印缺了小指,像是握笔时力不从心——北疆的雪,怕是早已染透了将军的铠甲。
“嗷——”星刃突然立起脊背,狼瞳映着窗外翻卷的雪雾,喉间滚出压抑的低鸣。昭宁指尖一颤,信笺上未干的墨汁在掌心洇开,化作父亲铠甲上那道熟悉的剑疤形状。三日前这头银狼从北疆狂奔百里,带回的不只是染血的信,还有萧战庭贴身佩戴的狼牙坠——坠绳上缠着半片带血的甲胄,正是她去年改良过肩部甲片的样式。
“去后山。”她反手扣住袖中短刃,星芒在腕间凝成淡金护腕。星刃已转身撞开雕花窗,积雪混着冷风灌进厢房,案上摊开的《星芒剑谱》被吹得哗哗翻页,停在北斗七阵图那页,朱砂勾勒的星轨与窗外雪光交相辉映。
后山的松林在风雪中呜咽,昭宁踩着及膝深的积雪追上星刃时,眼前的冰谷让她呼吸一滞。十二座冰棱如利剑倒悬,在月光下泛着青冷的光,冰锥尖端凝着未化的血珠——正是父亲信中提到的“狼牙谷”地形。星刃突然伏地轻嚎,狼鼻蹭着冰面某处,积雪被扒开,露出浅刻的北斗残纹。
“爹……”她蹲下身,指尖抚过冰面上的刻痕,突然想起十岁那年,萧战庭在雪地用佩刀教她画阵:“北斗阵眼藏于璇玑,遇星芒血则显。”咬破食指的瞬间,星芒如活物般涌出,血珠落在残纹中心,冰层下竟浮出十二道银白色身影,衣袂上的银鳞甲在月光下碎成流霜。
“参见星主。”
清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,昭宁猛地抬头,见十二名白衣人悬于冰棱之上,足尖轻点处冰花绽放。他们腰间悬着半尺长的短刃,刀柄刻着细小的北斗纹,与萧战庭寄来的战甲图纸暗纹分毫不差——这是父亲当年在北疆秘密训练的“雪地营”,传说中只认星芒为令的死士。
“你们……”她的声音被风雪扯碎,记忆突然翻涌。五年前萧战庭离京前夜,曾将她的手掌按在冰凉的铠甲上:“阿宁,若将来爹回不来,就去雪山找会画星星的人。”那时她不懂铠甲内侧的星图何意,此刻看着暗卫们衣摆处若隐若现的银星刺绣,终于明白父亲早将保命符藏在血脉相连的星芒里。
为首暗卫单膝跪地,面甲下露出的眼角有三道冰棱形疤痕:“星芒现世,雪地营听令。”他抬手轻叩胸甲,银鳞相撞声惊起松枝积雪,昭宁这才注意到他们的甲胄竟是由整块玄冰打磨而成,在月光下泛着与星芒同色的微光。
“我父亲……他被困在哪里?”昭宁按住狂跳的胸口,血珠仍在冰面蜿蜒,将北斗阵逐渐补全。星刃忽然绕着暗卫们打转,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——这是萧战庭训练战狼的暗号,只有亲卫才懂的联络方式。
“将军中了西戎‘雪狼围’,被困在离此三百里的苍狼峪。”暗卫抬头时,冰甲折射的月光恰好落在昭宁掌心,星芒与甲胄上的银星交相辉映,“敌军截断水源,谷中只剩三处冰窟,将军伤了右腿,却仍按北斗阵布防。”
三百里。昭宁在心里计算着路程,指尖划过冰面的星图。西戎人擅长利用雪地地形,“雪狼围”必是断水断粮后逼守军自乱,可父亲为何要在信末画残缺的雪印?她忽然想起暗格中萧战庭的兵符拓本,北斗七星的勺柄指向正是苍狼峪方位——所谓绝境,或许正是父亲留给她的阵眼。
“雪地营可穿冰越岭?”她忽然抓住暗卫的手腕,冰甲下的皮肤竟比积雪更冷,却传来真实的脉搏跳动。对方显然一惊,面甲下的睫毛凝着霜花:“星主指处,雪地营可破万仞冰壁。”
昭宁松开手,星芒突然在掌心暴涨,将冰面上的北斗阵映得透亮。她想起慧空临终前画的“三”字——不是三叔,而是父亲常说的“北斗三阵,天枢为引”。苍狼峪有三处冰窟,若按天枢、天璇、天玑方位注入星芒血,必能搅乱敌军水脉。
“带信给父亲。”她扯下颈间玉坠,那是南宫柔留下的半块星芒石,“按星芒阵突围,阵眼在……”指尖悬在冰图上方,突然想起萧战庭教她的“雪夜传讯术”——用星芒血在雪面画阵,只有习过星芒剑谱的人能看见。
暗卫们同时俯身,银鳞甲在雪地上投下十二道星芒状阴影。昭宁咬破掌心,血珠在零下二十度的低温里竟不结冰,反而顺着北斗轨迹流动,在阵眼处凝成“父”字。星刃忽然窜到她膝头,狼瞳映着血光,将信笺小心叼在口中——这是萧战庭亲自训练的传讯狼,能在暴风雪中寻到主人的气味。
“星芒所指,雪地营死战。”为首暗卫抬手抚胸,银鳞甲发出清越的颤音。十二道身影忽然融入冰棱,再睁眼时已只剩雪地上排列如北斗的十二枚银鳞——那是暗卫们留下的信物,也是萧战庭留给女儿的最后底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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