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有人在用题奴传递活体密函。"陈砚秋用瓷片舀起一勺黑血。液体在碗中自动分离成七层,每层都浮着段用契丹文写的策论——正是本届春闱被黜落的七份优秀考卷。最底层的血珠里裹着粒黍米大小的铜印,刻着现任枢密使的私章纹样。
薛冰蟾突然用机关手甲按住地面。青砖下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,整间屋子的地砖开始按八卦方位移动。从地缝中升起的铜柱上,缠着七条浸透血污的麻绳——每条绳子都打着科场誊录官专用的"防拆结"。
当最后一块地砖停止移动,露出底下埋着的青铜匣子。匣盖上的饕餮纹正中央,插着半截断裂的玉圭——与陈砚秋在锁院噩梦中见过的信物一模一样。墨娘子用三枚铜钱撬开匣锁,里面整齐码放着三十七颗干缩的人心,每颗心上都贴着景佑年间的落第文书。
"是心照术。"赵明烛的银簪刺入其中一颗心脏,暗褐色液体涌出时带着松墨香气。他在液体中辨出被消化殆尽的纸纤维,正是当年科举用纸特有的澄心堂工艺。簪尖挑出一缕尚未融化的丝线,在烛光下显现出"礼部押印"的暗记。
陈砚秋肋间的疤痕突然崩裂。鲜血滴在青铜匣内的瞬间,三十七颗心脏同时跳动起来,发出擂鼓般的闷响。匣底缓缓升起张人皮,上面刺着完整的《南官策》——记载辽国如何通过贿赂考官培植亲辽官员。人皮边缘处还缝着圈细密的狼毫,正是辽国细作用来传递密信的"狼颖笔"原料。
屋外传来打更声时,年长题奴的尸骨已化作滩腥臭黏液。黏液中央立着枚铜钱大小的铜镜,镜背铸着契丹小字"临潢府造"。当薛冰蟾用机关手甲触碰镜面,映照出的竟是韩琦年轻时出使辽国的画面——他正将一卷《进士名录》交给戴青铜面具的辽国官员。
墨娘子突然咳出大口鲜血。她掌心的三枚铜钱全部裂开,露出里面藏着的微型骨片——拼起来是半枚辽国虎符的纹样。赵明烛的异色瞳在骨片上捕捉到更骇人的信息:每道刻痕里都填着大宋科举专用的朱砂墨。
"题奴不止这七个。"陈砚秋擦净铜镜边缘的黏液,照向其余六具呆立的躯体。镜中映出的却是他们头颅内部的景象——每颗脑仁都被挖空,替换成黄铜铸造的微型浑天仪,仪体正在缓缓转动,指针永远指向北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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