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下浮起个青布包裹。陈砚秋刚触及布角,包裹突然自行展开——是件被血浸透的襕衫,前襟用金线绣着景佑四年的科考题,后背则密密麻麻写满黜落考生的姓氏。最骇人的是内衬,竟是用《锁院赋》的原稿裱褙而成,赋文末尾添了行小字:
"温如珏夜焚七十三卷,韩公令造活碑于墨池,考生名姓刻碑阴,世世不得超生。"
襕衫突然卷住陈砚秋的手腕。赵明烛的镜片照出布料纤维里缠着的黑丝——是人的头发,发梢还缀着极小的玉坠,刻着"庆历四年春"的字样。
"秋字号舍的锁院赋......"陈砚秋扯断头发,玉坠落地摔成两半,露出里面卷着的纸条,"是活祭的祷词。"
纸条上的字迹被水晕开了,只辨得出"题引"、"双生"几个词。远处传来更夫惊恐的尖叫——墨池方向升起丈余高的青焰,火光中隐约可见无数人影在池边跪拜,每叩首一次,秋字号舍的墙就多裂一道缝。
当第一块墙砖崩落时,陈砚秋看清了夹层里的东西——是摞用油布包着的考卷,最上面那份朱批"犯讳"处,趴着只通体血红的守宫,正贪婪地舔食卷面上的墨迹。
守宫突然人立而起,腹部露出道缝合的伤口。赵明烛的银针挑开缝线,里头滚出颗玛瑙纽印——正是温如珏当年执掌贡院时用的私章。
玛瑙印在月光下开始渗血。陈砚秋用襕衫接住,血珠竟自动排成《锁院赋》的第七韵:"墨池水深青云路,尽是书生骨肉铺。"
赋成刹那,秋字号舍所有门窗轰然闭合。梁上麻绳如活蛇般游下,绳结精准套住那只守宫的脖颈。在守宫断气的瞬间,陈砚秋听见整座贡院回荡着杜荀鹤的吟诵声——
这次念的是《锁院赋》最后一韵:"朱衣不识青袍恨,犹点金榜贺新魂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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