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冰蟾的冰刃劈开妆台旁的铜盆。盆中水花溅起,每一滴都裹着微型《论语》章句——这些字迹遇风即化作河北路驻军的口令更迭表。最精妙的是水面浮着的花瓣,每片背面都用针尖刻着落第举子的特长评语。
贵妇突然摘下银梳。
梳背的"婴戏图"在暮色中突然活动起来——那些鎏金小童原本在打闹嬉戏,此刻却排成《八阵图》的队形。当梳齿划过茶案时,木纹间突然凸起三百六十枚铜钉,每枚都刻着本届进士的八字命盘。
"将作监的'木甲术'。"孟九皋的竹杖点向铜钉,杖底带起的木屑在空中凝成国子监的匾额,"辽人把机关术用在了闺阁妆奁上。"
陈砚秋的残印蜡块彻底融化。
蜡液流入妆奁裂缝,榷场突然响起机括转动的轰鸣。十二面铜镜从地底升起,每面都映出不同的战略要地。最骇人的是中央那面"双鱼镜"——镜中倒影不是在场众人,而是韩相爷正在书房批阅的科场密奏。
"这才是真正的银镜谍妆。"
许慎柔的茶枝突然燃起青火。火焰掠过镜面,烧出隐藏的矾水字迹——那是三百六十名落第举子的姓名,每个名字后面都标注着辽国同文馆拟授的官职。当"苏州徐确"四字浮现时,对应的镜面突然映出析津府"汉儿司"的朱漆大门。
戌时的更鼓惊起栖鸦。
贵妇的羃?突然自燃,灰烬中飞出十二只金箔蝴蝶——每只蝶翼都用殿试卷裁成,朱批的"甲第"二字在火光中格外刺目。当这些火蝶扑向雄州城墙时,砖缝里突然渗出黑色的黏液,散发出国子监墨池特有的腥气。
陈砚秋后背的刺青突然剧痛。
墨池九窍的图案在皮肤下扭曲变形,与灰烬中的"同文"二字产生共鸣。在最后一只火蝶坠地前,他看清了蝶腹上用针尖刻的字——正是汉代太学镇压儒生时,刻在"禁思碑"上的那道咒令首字:
"黜"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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