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似道手中的青铜笏板映着青白火光,在管道壁上投下扭曲的阴影。
陈砚秋后背紧贴着潮湿的砖墙,能感觉到薛冰蟾的机关带正在自己腰间轻微震动。少女的指尖在他手心快速划动,那是墨家专用的暗号——"三息后,左"。
"令尊临终前,在漕运簿上留了半页密文。"韩似道向前踱了一步,紫袍下摆扫过血墨污渍,"本官找了十年,没想到藏在你身上。"
陈砚秋的左手悄悄探入怀中。那里缝着父亲遗留的"漕斗"——看似普通的量米工具,实则是藏着水运图的机关匣。当韩似道再次开口时,他猛地将漕斗砸向地面!
"砰!"
木制容器应声碎裂,十几枚铜钱大小的薄片四散飞溅。朱衣吏们下意识地举灯照向暗器,却没注意到那些"铜钱"遇光后开始变色——是薛冰蟾特制的"眩目钱",表面镀着遇热变色的鱼鳞粉!
青白火焰突然转为刺目的七彩光芒。
陈砚秋趁机拽着薛冰蟾向左翻滚,钻进一条几乎被苔藓封住的支道。身后传来韩似道气急败坏的吼声和朱衣吏的惨叫——有人踩中了眩目钱,爆开的鳞粉粘在皮肤上灼烧出青烟。
"前面有水声......"薛冰蟾的绿罗裙已经被血墨腐蚀出破洞,"是汴河的支流!"
管道尽头果然通向一条地下暗河。浑浊的水流中漂浮着古怪的泡沫,每个破裂时都释放出刺鼻的硫磺味。陈砚秋正要涉水,突然被薛冰蟾拽住——少女用钢针挑破一个泡沫,里面赫然裹着半片金线考卷!
"活墨分流处......"她指向河对岸若隐若现的铁栅栏,"那里通向漕运司的密档库。"
两人蹚过齐腰深的河水。陈砚秋的伤口被硫磺水刺激得火辣辣地疼,但更让他心惊的是水底堆积的物件:破碎的活字、烧焦的考卷、甚至还有整块的号舍门板。当他的脚尖碰到某个硬物时,捞起来一看竟是父亲当年用过的漕工腰牌!
"这里有字......"
薛冰蟾抹去腰牌上的淤泥。铜牌背面刻着深浅不一的划痕,初看像是磨损,实则构成某种波浪纹样。陈砚秋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教他的游戏——用漕斗舀水,观察水面波纹判断货物重量。
"是水纹密码!"
他拽着薛冰蟾潜入水下。铁栅栏底部果然刻着对应的纹路,当水流经过时,特定位置的栅条会微微震动。陈砚秋按照记忆中的解码方式,依次按压七根关键栅条——
"咔嗒。"
机关开启的声音被水流吞没。两人钻过栅栏,爬上一处石台。眼前是间圆形的密室,四壁摆满樟木箱,每个都贴着"某年某月某船"的标签。中央石案上摊着本巨大的账簿,正是漕运司的密档!
陈砚秋扑向标着"庆历七年"的木箱。箱锁已经锈死,薛冰蟾用钢针捅了几下,突然皱眉:"锁芯灌了铅,要熔开才行。"
"用这个。"
陈砚秋从暗袋取出磁粉活字。薛冰蟾会意,拆下机关带上的火石,将铅粉撒在锁孔处。一点火星溅落,锁头立刻泛出诡异的蓝光,片刻后"啪"地裂开。
箱子里是码得整整齐齐的蜡丸。
每个蜡丸上都标着奇怪的符号:有的像鱼鳞,有的像漩涡,还有的像是漕船吃水线的简笔画。陈砚秋捏起一个"鱼鳞纹"蜡丸,对着壁灯一看——里面竟裹着张题船结构图,详细标注了夹层暗格的位置!
"漕运暗语......"薛冰蟾快速翻检其他蜡丸,"鱼鳞纹是题船,漩涡纹是转运点......"
她的声音戛然而止。最底层有个黑蜡密封的丸子,表面没有任何标记,但拿在手里异常沉重。陈砚秋用钢针挑开,里面是半页泛黄的密函,抬头写着《同文馆癸亥年血祭录》。
"......取江南漕工十人,以其血脉为引,可开墨池九窍......"
陈砚秋的双手开始发抖。父亲当年不是偶然发现题船秘密,而是被刻意选中的祭品!密函末尾列着十个名字,第七个正是"陈大",后面标注着"血脉验合格"五个朱砂小字。
薛冰蟾突然按住他的肩膀。
密室另一侧传来齿轮咬合的声响。两人警觉地回头,看见石案上的账簿正在自动翻页!泛黄的纸页间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,渐渐组成幅完整的漕运路线图——汴河、江南运河、钱塘江暗渡,每条水路上都标着奇怪的时辰。
"子时三刻,虹桥下......"陈砚秋指尖描摹着图线,"这是试题运输的路线!"
更惊人的发现在图边空白处。有人用极细的笔迹记录了每次运输的押运官姓名,庆历七年那栏赫然写着"韩似道"——当时他还只是个小小的漕运判官!
"哗啦!"
暗河方向突然水花四溅。陈砚秋迅速将密函塞入怀中,却见来者不是追兵,而是个浑身湿透的褐衣人——正是贡院里那个伪装杂役的女子!
"崔月隐?"薛冰蟾的短刀已经出鞘。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
喜欢不第河山请大家收藏:(www.qbxsw.com)不第河山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