碑后传来机括运转的轰响。陈砚秋回头看见文雁回正转动某处机关,地宫顶部突然降下数十条铁链,每条末端都拴着具干尸。最骇人的是,这些尸体全部保持着书写姿势,指骨间夹着锈蚀的铁笔!
"笔冢。"薛冰蟾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,绿罗裙上沾满血渍,"历代舞弊考官的下场。"
文雁回的笑声在地宫里回荡:"既然来了,就都留下作陪吧!"他猛地拉下某处机关,墨池里的血水突然沸腾起来,无数黄麻纸从池底翻涌而出,每张都写着密密麻麻的考题。
陈砚秋突然冲向碑林。后背流出的血滴在青铜板上,那些反写的文字竟然开始蠕动重组,渐渐显出一篇文章的轮廓——《科举罪言录》!范仲淹亲笔所书的科场十大弊政,每个字都像刀刻般清晰。
"原来如此......"孟九皋老泪纵横,"要用寒门学子的血才能显形!"
地宫突然剧烈震动。薛冰蟾的璇玑匣从墨池中飞出,匣体裂开处射出万道金光。陈砚秋在强光中看见文雁回的脸第一次露出惊恐——那些铁链上的干尸全部抬起了头,空洞的眼窝直勾勾盯着朱衣吏们。
"活墨反噬......"文雁回踉跄后退,"不可能!庆历七年就该绝迹了!"
陈砚秋趁机扑向石碑。他整个后背贴在青铜板上,鲜血顺着纹路浸透全文。当最后一个字被染红时,碑林突然向两侧分开,露出条狭窄的密道。腥风扑面而来,风中夹杂着汴河特有的水汽。
"走!"孟九皋推着他们钻进密道,"这通向贡院号舍!"
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。陈砚秋最后回头看了一眼——沸腾的墨池里伸出无数血手,正把朱衣吏们拖入池底。文雁回拼命挣扎着,眼罩脱落处露出只没有瞳孔的纯白眼珠,正疯狂转动着寻找逃生之路......
密道在头顶合拢的瞬间,陈砚秋听见了父亲的声音,混着万千亡魂的呜咽:
"砚秋,看清明年的考题——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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