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川没有承认，也没有否认。他只是轻轻用指尖摩挲着温热的杯壁，目光沉静地回望着她，嘴角那抹淡笑带着一丝了然：“云长老需要一个下马威，一个彰显云家威严的‘暖场’。而我，需要时间。”
他顿了顿，眼神变得深邃：“真正值得在意的，从来不是棋盘上横冲直撞的车马炮，而是那看似不动，却执掌着棋局脉络的……棋手。”
这话意有所指。既是说他自己并非任人揉捏的棋子，也是在暗示云上邪——你，才是那个真正值得我“演”的对象。
茶烟袅袅，在两人之间静静流淌。
云上邪沉默了。她端起茶杯，终于浅浅地啜饮了一口。茶水微烫，顺着喉咙滑下，带来一丝暖意。她放下茶杯，眼眸中似能洞察万物的星璇再次落在秦川脸上，这一次，停留的时间更长了些。
她看到了秦川眼中的坦荡，看到了那份坚韧与算计，也看到了他此刻宛如新生的从容。
这份心性，这份手段，这份能在云楼手下“惨败”得如此逼真、又恢复得如此迅速的能力……绝非一个普通散修所能拥有。
一丝极其细微、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，在她冰封的心湖深处悄然荡开。
“棋手？”云上邪的声音依旧清冷，但秦川却敏锐地捕捉到其中一丝极其微弱的、近乎自嘲的意味。她的目光越过秦川，似乎透过墙壁，投向了二楼那灵魂潮汐涌动的方向，又似乎看向了更遥远、更沉重的所在。
“或许吧。”她收回目光，重新落在秦川脸上，紫瞳深处仿佛有星尘明灭，“只是这盘棋太大，执棋者……也未必只有一个。” 她微微停顿，指尖无意识地拂过杯沿，“有时候，棋子，也未必甘心只做棋子。”
她的语气平淡依旧，但秦川却听懂了那话语深处潜藏的复杂与一丝……同病相怜的意味？云家这位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，似乎也有着不为人知的束缚。
秦川心中微动，面上却不动声色。他再次端起茶杯，对着云上邪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。
“茶凉了，味道就变了。”
云上邪看着他，片刻后，那仿佛万年冰封的唇角，极其细微地、向上弯起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。那弧度一闪即逝，却如同冰原上悄然绽放的一朵雪莲，带着惊心动魄的清冷之美。
她没有再说话，只是再次端起茶杯，将杯中微凉的茶汤，一饮而尽。
月光如水，茶香氤氲。庭院外的血腥与杀机仿佛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。茶室里，两个心思深沉、各怀秘密的年轻人相对而坐，第一次，在无声中达成了一种微妙的、心照不宣的……默契。
秦川看着云上邪饮尽杯中茶，那清冷绝艳的侧颜在月光下仿佛不似真人。他笑了笑，也饮尽了自己的茶，然后轻轻放下空杯，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。
“云仙子，欢迎来到广州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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