蓝袍老者喉咙滚动一下:"先把人放下来,老夫与他讲两句。"
扈从们不敢迟疑,立刻便有人上前解开王恶的绳索,他眼中玩味之色一闪而过。
"小友,老夫这儿子向来玩心颇重,若有得罪之处,还请见谅。"蓝袍老者脸上露出了笑容,笑呵呵的抚着胡须。
王恶眉头一皱,好一个玩心颇重,草菅人命在这些人眼里,好似真的不值一提。
糟老头子坏得很。
"无妨,既然误会解开了,现在我可以走了吗?"王恶不想和对方多费口舌,他是真的害怕忍不住,将这些人拍的烟消云散。
"莫急。"老者迟疑了一下:"方才见小友要卖身葬父,你看这样如何?老夫近些日,便会回故里一趟,庄园中正好差名奴役,老夫看小友也是苦命出身,为了弥补老夫这儿子的不妥之举,不如小友来老夫手里做事如何?"
王恶愣怔了一下,不免有些怀疑对方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?不过眼下的确是个机会,如果这老者愿意出钱,这第一段剧情,也算是走完了。
"回梦仙,这应该没问题吧?"
"可行,最终修正走向上,这傅员外戏份颇重,王灵官,你答应后,主线剧情便要触发了。"
王恶微微颔首,心里了然。
"既然老爷愿意收留,小人这里也有些话需要言明。"
"你说。"老者脸色有些古怪。
"小人卖身只是无奈之举,理应有个时限,三年为奴,期限一满,小人便要离开,老爷觉得如何?"王恶不急不忙的说道。
所谓,大道生一,一生二,二生三,三生万物,这三年之期,便是强调一介布衣从无到有的一个变化过程,时间上,安排有序,也算是有始有终。
华服公子一脸冷笑,老者眼神变化了下,忙说理应如此,王恶也不再多说,与老者签了份卖身契,仔细检查后,发现并无不妥,才直言待父落土为安后,即刻便启程前往庄园。
老者并未多言,带上华服公子,家丁扈从去了前方,乘坐马车离去。
待马车驶离,车内,华服公子眼神阴骜,不解开口问道:"爹,那不过是个贱民,你怎么会让他来家里做事?"
"你懂什么?后山那边枞树林早就到了可以砍伐的季节了,但可惜山中常有大虫出没,这段时间不知已死了多少奴役,那董永急需钱财,此时便能以最低价格买下他,到时,有这卖身契在,他就是想反悔都不行了。"老者眯着眼,意味深长的说:"况且当时人多眼杂,你若太过肆意妄为,黄大人那边为父也不好交代,我们还是得以自身利益为重,等为父用完,到时还不是你说了算?"
"不是,爹,这样的贱民一抓一大把,既然你有需要,你和孩儿说,孩儿叫人给你带回来便是,你何必弄的这么麻烦?"华服公子满脸不解之色,他觉得这笔钱明明也能省下来的。
"近些年,朝廷抓壮丁抓的勤,明令要求商户不得过多征用年轻力壮者,你这法子要是被那些军士知晓,光打点上,为父花的就比这只会更多,眼下除了这种自愿入府的,其他的,你最好少动歪脑筋。"老者目光从自家儿子身上挪开,神色有些不悦。
华服公子脸色阴沉,这老东西只不过是在乎自己那点钱财,等你他日死后,还不全是我的,竟敢跟我甩脸色?
"爹,您说的对,孩儿受教了。"
车队逛次逛次驶出城门,王恶收回目光后,眼里随后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鄙夷之色。
围观众人则是纷纷向王恶投来不忍的目光,窃窃私语起来。
对此,王恶只能一笑置之,匆匆收拾好草席,便沿着城墙角,消失在了人群之中。
百里外的山坡上,一具通体黝黑的棺材坐落于土坑前,等到落土后,王恶便将其掩埋了起来,立起墓碑后,就那样坐了下去。
山风呼啸,唯有一人一碑,倒是略显萧瑟之感。
"回梦仙,结果如何?"
"放心,全程已同步给七仙女,如今她便在你头顶云层之中,接下来,王灵官,该你表现孝道的时候了,就是磕,死命磕,记住啊,表情必须痛苦非常,最好能体现出锥心之痛,现在,那墓中就是你亲爹,你应该懂我意思吧?"云梦仙全程指导着王恶。
王恶表情一顿,咬了咬牙,翻过身不由分说便磕起来,不过,脑海中浮现的是自己母亲一步一叩首替自己求愿的画面,不知不觉眼角泪水已是缓缓滑落。
云层中,七仙女秀眉微蹙,大大的杏眼忽然露出了迷茫之色,少顷,她竟神色呆滞,眼露悲伤。
不由感叹,如果自己父王也能像这凡人父子情深一般,那该有多好?
七仙女轻轻捧住心口。
心中好似空了一块。
我想什么呢?父王乃是天地主宰,岂能与凡人无二?这只不过是自己的奢求罢了。
男人的悲伤不似作伪,她能清晰感受到,那股悲伤中,满含着后悔,这种后悔感,充满了无力,无奈,以及对往事的哀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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