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岚的目光却在第一时间投向了医疗室门口。不知何时,陈末已静静地站在那里,斜倚着门框,他的熔岩左臂依旧布满狰狞的裂纹,然而光芒却似乎比之前稳定了些许。他静静地看着她,没有说话,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,指向外面喧闹的方向。
苏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透过透明的观察窗,生活区那热火朝天的热闹景象清晰地映入眼帘。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弯起,一个发自内心的、轻松而明亮的笑容,如同冰原上骤然盛开的雪莲,在她脸上绽放开来,美得动人心魄。
“走吧,”她掀开医疗毯,利落地跳下床,活动了一下因久卧而有些僵硬的脖颈,看向陈末,眼中满是笑意,“听说…有人请客?”
陈末嘴角也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,转身,简短地应道:“嗯。管饱。”
星火宴,醉与醒
生活区的穹顶之下,已然化作了一片沸腾的欢乐海洋。
巨大的篝火堆在安全力场的约束下熊熊燃烧,跳跃的火焰映红了每一张带着笑意或泪痕的脸。赵刚操控着改装后的逆戟鲸机甲,巨大的机械臂灵活得如同舞者的手臂,正有条不紊地翻动着烤架上整只的变异角牛肉。油脂不断地滴落在火堆上,爆起阵阵诱人的香气,同时也引发了周围人群的阵阵欢呼。吴胖子带着一帮匠魂小队的成员,用废弃零件拼凑出的自动烧烤机器人正不知疲倦地给肉串刷着酱料,虽然它的动作略显僵硬,但涂抹酱料的分量却十分十足。
磐石小队的艾琳正拎着一个和她体型极不相称的合金酒桶,一脚大大咧咧地踩在凳子上,正和几个同样豪迈的女兵拼酒,她那爽朗震天的笑声在人群中格外响亮。鹰隼小队的阿亮则像一只灵巧的猴子,在人群和摆满食物的长桌之间来回穿梭,精准地把烤好的鸡翅、滋滋冒油的肉串送到冷云曦、李星萤等相对安静的人面前。冷云曦依旧抱着她的霜魄剑,静静地坐在角落,但面前的小桌上也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。她小口地啜饮着一杯清酒,那冰封般的脸上难得地融化出了一丝暖意,仿佛被这热闹的氛围所感染。
慈光小队的苏允心和允禾姐妹成了最忙碌的人。允禾运用生命礼赞的能力,催化着几大桶果汁,使得它们的口感清爽甘冽,甚至比美酒还要诱人;苏允心则用净化能力仔细处理着各种食材,确保它们绝对安全。她还要不时地给几个喝高了、试图用异能点烟的冒失鬼降降温,维持着现场的秩序。
“司令!苏大校!”眼尖的人发现了并肩走来的两人,顿时爆发出一阵更为热烈的欢呼。
“司令万岁!”
“苏大校没事了!太好了!”
“肉管够!酒管够!今天不醉不归!”
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,仿佛是在迎接凯旋的英雄。陈末和苏岚走到主位。陈末没有说话,只是拿起旁边一坛刚开封的、据说是从太原流亡者地窖里缴获的陈酿烈酒。他拍开泥封,浓烈醇厚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,仿佛要将整个空间都填满。他给自己倒了一碗,又给苏岚倒了一碗清澈的果汁。
他端起酒碗,熔岩色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每一张激动的脸。没有长篇大论的演讲,只有简洁的三个字,声音虽然不高,但却清晰有力地压过了所有的喧闹:
“敬活着。”
言罢,他仰头,将碗中的烈酒一饮而尽。辛辣的液体如同火焰般滚入喉咙,灼烧着他的胸腔,却也点燃了他心中的豪情。
“敬活着!”
“敬司令!敬苏大校!”
“敬新火!”
震天的吼声如同一股汹涌的浪潮,瞬间响起,无数酒碗和果汁杯碰撞在一起,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,仿佛在奏响一曲生命的赞歌。苏岚端着果汁,看着陈末被烈酒激得微微泛红却依旧冷峻硬朗的侧脸,看着周围一张张充满活力的鲜活笑脸,看着这来之不易的喧闹与温暖,眼中不禁泛起了一丝水光,随即也仰头,将甘甜的果汁一饮而尽。活着,真好。
气氛彻底被点燃。陈末被秦蕾、赵刚等人热情地拉着拼酒,苏岚则被艾琳和一群女兵紧紧围住,大家叽叽喳喳地问着她康复的细节。林小刀喝得酩酊大醉,抱着他的机械狗,非要给它灌酒,那憨态可掬的模样惹得周围人阵阵哄笑。允禾和苏允心相视而笑,在篝火旁轻轻哼起了不知名的、温柔的歌谣,那悠扬的歌声仿佛一阵春风,轻轻拂过每个人的心田。
这是一场属于星火的盛宴,是劫后余生的狂欢,是压在众人心头巨石暂时搬开后的纵情宣泄,是对生命的礼赞,也是对未来的期许。
暗影浮动,血眸窥伺
宴会进行到最热烈的时候,气氛已然达到了顶点。
陈末正被赵刚拉着灌第三碗烈酒,摇曳的火光映照在他熔岩左臂的裂纹上,似乎有微不可查的暗红光芒流转了一下。他端碗的动作微微一顿,眼角的余光,似乎瞥见篝火堆那跃动的火焰深处,极其短暂地闪过一抹不正常的、粘稠的猩红色。那抹红色如同鲜血般刺目,却又转瞬即逝,仿佛只是他的错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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