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璃望着案上跳动的烛火,想起阿爹临终前染血的手,想起林婉儿船上那面"凰羽盟"的旗子。
有些路,是要拿血当墨,才能在史书上写出字来的。
月上中天时,谢无尘回到商会书房。
案上堆着半人高的账册,最上面那本是西洲铁商的货单。
他随手翻了翻,指尖忽然顿住——最底下那封盖着"密"字的信,封蜡边缘有道极浅的裂痕,像是被细针挑开过。
他抬头看向窗棂,夜风正卷着海腥味灌进来,窗纸上的月影晃得人眼晕。
是谁?
太子的暗卫?
还是二皇子的细作?
谢无尘将信重新封好,袖中那枚凰骨残片贴着皮肤发烫。
他忽然想起沈璃说的"第三次见血",或许有些血,已经在路上了。
月过中天,谢无尘书房的烛芯"噼啪"爆响。
他垂眸盯着那封被拆过的密信,拇指腹轻轻碾过封蜡边缘那道细如蛛丝的裂痕——分明是用细针挑开后重新黏合的,手法极巧,换作旁人未必能察觉。
但他经手过南洋三洲所有密报,对自己封蜡的纹路再熟悉不过,就像老船主能辨出每块船板的声响。
"主上让我盯着西洲铁商的动向,看来有人比我们更急。"他低声自语,指节抵着案几缓缓站起。
玄色大氅扫过满地账册,带起几页飘落在地,却无人去捡。
窗外的海风声突然变了方向,裹着咸湿的潮气灌进窗棂,烛火猛地摇晃起来,将他的影子扯得歪歪扭扭,像极了那些在暗处窥伺的眼睛。
谢无尘伸手按灭烛火。
黑暗里,他摸到腰间那柄从不离身的乌木短刃,刀鞘上的云纹在掌心硌出浅红的印子。
这是沈璃去年送的,说是"商道上的刀,要藏在袖里,亮在该亮的时候"。
此刻他将短刃往袖中推了推,转身走向后窗——那里有半片碎瓷卡在砖缝里,是他方才故意留下的机关。
子时三刻,书房外的廊下传来极轻的脚步声。
谢无尘贴在门后,听着那脚步声在窗下顿住,接着是碎瓷落地的脆响。
他闭了闭眼,心跳声在耳中轰鸣——来了。
门闩被铁丝挑开的声响比蚊吟还轻。
黑影闪进来时,谢无尘闻到了熟悉的沉水香——这是太子暗卫惯用的熏香,用来掩盖身上的血腥气。
那人身形极瘦,裹着仆从的粗布短打,却在抬臂时露出了腕间的银鳞护腕,正是东宫暗卫的标记。
黑影摸向案头那封被拆过的信时,谢无尘的短刃已经抵住了他后颈。"找什么?"他声音冷得像腊月的海水。
暗卫浑身一僵,反手就是一记肘击。
谢无尘侧头避开,短刃顺势划开对方的袖管,露出臂上狰狞的蜈蚣状刀疤——这是三年前太子镇压边民起义时,亲手赏给暗卫统领的"勋章"。"东宫的人,怎么帮二皇子跑腿?"谢无尘冷笑,刀锋又压进半分,"说,谁让你来拿凰骨回信的?"
暗卫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呼哨。
窗外立即窜进三道黑影,各执短刀扑来。
谢无尘旋身踢翻案几,檀木案面砸在地上,震得烛台滚落,火星四溅。
他反手将暗卫拽到身前当人质,短刃抵着对方咽喉:"再动,我割了他的舌头喂鱼。"
为首的黑影顿住脚步,月光从窗纸破洞漏进来,照出他腰间的双鱼玉佩——二皇子的私印。
谢无尘瞳孔骤缩:"原来你们早勾连好了。"他猛地扭住人质的手腕,从对方怀里摸出个油布包,拆开正是方才那封凰骨回信,封皮上的凤凰纹被揉出了褶皱。
"走!"为首者低喝一声,三人转身撞破后窗跃出。
谢无尘追至檐下,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码头上的货栈之间,忽然感到袖中一烫——是沈璃给的凰骨残片在发烫。
他摸出残片,骨面上竟泛起极淡的金光,像有活物在皮下游走。
同一时刻,沈璃正跪在密室的蒲团上。
她腕间的凰骨残片突然灼痛,像是被火炭烫了一下。
魂体里的凰族血脉翻涌着,她能清晰感知到另一枚残片的位置——正随着夜风吹向码头方向。"有人动了凰骨。"她轻声呢喃,指尖抚过案上的青铜魂匣,匣身的凤纹突然泛起幽蓝的光。
沈璃闭目凝神,将一丝魂力注入残片。
那丝魂力如游鱼般钻进骨纹,在残片表面刻下一道极细的暗纹——这是凰族特有的追踪印记,除非用本命精血才能抹去。"旧秩序?"她低笑一声,"他们怕是忘了,凰骨认的从来不是谁的权柄,是血。"
码头上,谢无尘跟着残片的热度追到最西头的货栈。
栈门虚掩着,门缝里漏出一线昏黄的光。
他踹门而入时,正看见方才那名暗卫将油布包塞进梁上的暗格。"把东西交出来。"他的声音像淬了冰。
暗卫转身时,脸上的伪装被扯落一半,露出左颊狰狞的烧伤疤痕。"谢大掌柜好手段。"他阴恻恻一笑,"可你以为抓住我就能查到什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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