俘虏被拖走时,脚边的碎石滚进晨露里。
沈璃望着那点暗红,摸了摸后颈的朱砂痣——前世刽子手拉她头发时,指尖就是碰在这里。
如今这颗痣在晨雾里泛着淡红,像团将燃未燃的火。
"谢先生。"她转身往商会走,"去把密室的炭盆烧上。"风掀起她的裙角,露出腰间半隐半现的玉符,"今夜...该有人要说实话了。"
密室的炭盆烧得正旺,沈璃推门进来时,混着松木香的热气裹着潮湿石壁的腥气扑面而来。
被押来的俘虏正蜷缩在木椅上,先前被饿了三日的青黄脸色此刻泛着不正常的红——许是炭盆烤得急了。
"热粥凉了可就不香了。"沈璃将青瓷碗推到他膝头,指尖叩了叩案上那枚裹着红绸的玉简碎片。
前世她在林晚卿的妆匣里见过类似的碎片,当时那女人正用金剪挑亮烛芯,碎玉在烛火下泛着妖异的光,"尝尝?"
俘虏盯着碗里的白粥,喉结动了动,却猛地抬头:"你拿这假东西骗谁?
凰族的玉...玉..."他话音突然卡住,目光落在红绸下若隐若现的云纹上——那纹路与西屿密室石壁上的刻痕分毫不差。
沈璃解开红绸,碎片在炭盆火光里流转着蜜色光晕:"这是从西屿海眼第三层暗格里取的,上面的'凤栖梧'铭文,你主子可曾给你看过?"她指尖轻轻划过碎片边缘的缺口,"上个月林侧妃的'云舒号'靠岸时,我让人在她的妆盒里也放了半块。"
俘虏的瞳孔骤然收缩:"你...你怎么知道侧妃娘娘..."
"我还知道,她给你们的'复兴血脉'诏书,是用北戎狼毫写的。"沈璃突然倾身逼近,发间珍珠步摇几乎擦过他鼻尖,"北戎的狼毫吸墨重,笔锋起处有三道压痕——你主子让你们抄的《凰族遗训》,每一页右下角都有。"
俘虏的肩膀剧烈颤抖起来,粥碗"当啷"坠地,白粥泼在他麻鞋上,"不可能...凰主说我们是正统..."
"正统?"沈璃冷笑一声,从袖中抖出半幅残旧的绣帕——正是前世林晚卿戴在头上的凤首金步摇所配,"你看这帕子上的并蒂莲,是我十四岁时绣的。
后来它出现在林晚卿的妆匣里,再后来...她用这帕子包着你们所谓的'凰族秘宝',去换北戎的战马。"
俘虏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额角的冷汗顺着下颌滴进衣领:"不...不...凰主说要带我们回祖地..."
"祖地?"沈璃将绣帕拍在他手背,"西屿海眼底下那座被北戎人炸了半座的地宫,就是你们的祖地?
上个月我让人下去看过,石壁上的弹孔还嵌着北戎的青铜箭头。"她退后两步,抱臂望着他逐渐灰白的脸,"说吧,你们在南洋的联络人是谁?"
俘虏的嘴唇动了动,突然听见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谢无尘掀帘而入,玄色外袍还带着夜露的凉意,手里攥着半卷染了茶渍的账册:"沈姑娘,周伯说库房少了三箱三十年前的船运记录。"他翻开账册,指尖点在某行被墨汁晕染的字迹上,"我查了近三月的进港登记,副执事张全每次核对'苍狼号'货单时,都会把'药材'的重量多记二十担——刚好够藏一箱密信。"
沈璃的目光从俘虏脸上移到账册上,唇角勾起半分笑意:"张全?
前两日还说要告老还乡的那位?"
"他今早让杂役去码头订了去北戎的船票。"谢无尘将账册递给她,"船期是明晚子时。"
沈璃将玉简碎片重新裹好,对影卫颔首:"先带他去后巷醒酒。"待俘虏被拖走,她拍了拍谢无尘的手背:"去把张全请到大堂。
就说...我要当众谢他这些年的辛苦。"
商会正堂的檀木屏风被拆了,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斜斜切进来,照得张全鬓角的银发散着冷光。
他握着沈璃方才递的茶盏,指节发白:"沈姑娘这是...折煞老奴了。"
"张叔哪里的话?"沈璃端坐在主位上,身后站着抱臂的谢无尘,"周伯说库房的旧账册,这些年全靠张叔整理得清楚。"她突然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,震得茶沫飞溅,"可周伯还说,上个月十五,有人用你的腰牌开了库房,搬走了三箱'凰族秘档'。"
张全的茶盏"啪"地摔在青砖地上,碎瓷片溅到他绣着松鹤的鞋面上:"沈姑娘明鉴!
老奴...老奴从没收过什么腰牌..."
"那这是什么?"谢无尘从袖中抖出一方绣着"张"字的丝帕,帕角沾着暗红的锈迹——正是昨夜西屿密室石壁上的潮锈,"昨夜有人从西屿地道摸出来,帕子落在了暗门边上。"他上前两步,俯身盯着张全骤然收缩的瞳孔,"地道里的暗格,藏着北戎左贤王的密信,说'待南洋商会交出玉符,许你做三城盐商'。"
大堂里瞬间响起抽气声。
几个站在前排的伙计下意识后退半步,撞得身后的花架摇晃,月季落了满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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