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明日寅时,带全图来码头。"沈璃整理着被扯乱的衣袖,"若少半道刻痕......"她指了指地上的碎石,"西屿的潮水,可不会替你收尸。"
出密室时,海风正卷着咸湿的雾气扑来。
谢无尘将外衣披在她肩上,低声道:"地道里有东宫的飞鱼纹砖,还有北戎人特有的火漆印。"沈璃望着远处海平线上若隐若现的白帆——那是太子的私船,素白帆上的鹰纹正对着她,像在盯着猎物。
她摸出怀里的凰羽残片,月光下,残片缺口处隐约能看见半个"卿"字。
林晚卿,她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,指尖掐进残片的纹路里。
前世你用东宫的权柄碾碎我的骨头,这一世......她望着白帆渐渐没入夜色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我要让你看着,东宫的墙是怎么一块一块,塌在你脚边的。
密室石壁上的火把噼啪爆响,火星子溅在沈璃袖口,她却像没察觉般,短刃仍抵着神秘人的咽喉。
男人的狼头刺青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,喉结擦过刀刃时,终于泄了声气:"我们等的是'凤栖梧桐'之后的下一步。"
"凤栖梧桐"四个字像一记重锤,砸在沈璃心口。
前世她被押往刑场那日,街边老妇的卦幡上就飘着这四个字——当时她只当是寻常吉语,此刻再想,老妇袖中若隐若现的凰羽纹路突然清晰起来。
她睫毛微颤,面上却仍是漫不经心的笑:"那你们认为,谁才是真正的凤凰?"
神秘人喉间溢出一声低笑,狼头刺青在火光里泛着青灰:"能掀翻旧棋盘的人。"
话音未落,石门"吱呀"一声被推开。
穿堂风卷着潮雾灌进来,吹得火把忽明忽暗。
沈璃转头的瞬间,看清了来者——是梧州城"回春堂"的老药工!
三个月前她替染了时疫的商队寻药材,那老头蹲在药柜后拨算盘,指甲缝里沾着朱砂粉,如今却换了身玄色短打,腰间坠着枚半旧的青铜凤佩。
"沈小姐,我们终于见面了。"老药工的声音不再沙哑,倒像淬了冰的铁,"梧州城那碗加了朱砂的安神汤,可还合您胃口?"
沈璃的指尖在袖中蜷起。
怪不得那日喝下药汤后总犯困,原是被人动了手脚。
她垂眸扫过对方腰间的青铜凤佩——与方才石壁上的凰族图腾纹路如出一辙,再抬眼时,眼尾微挑的弧度与寻常闺秀无异:"早该见了。"她从衣襟内袋摸出枚暗赤玉符,在掌心摊开,"你们想要什么?
凰族血脉?
还是......权力?"
老药工的目光骤然凝在玉符上。
那是她照着前世沈家抄家时,父亲塞给她的半枚残符伪造的,纹路里特意掺了北戎人制玉的砂金。
神秘人猛地扑过来要抓,却被沈璃旋身避开,玉符在指尖转了个圈:"碰坏了,你们连谈判的本钱都没了。"
"你以为你是棋手?"老药工嗤笑,青铜凤佩撞在石壁上发出清响,"不,你只是我们布局中的一步。
十七年前大祭司将圣物沉入海眼时,就留了话——等凤凰血醒,引她入局。"他伸出枯枝般的手指,指向沈璃后颈,"你后颈那枚朱砂痣,是凰族圣女的印记。
林晚卿那点手段算什么?
真正要碾碎你的,是这天下人都想抢的......"
"够了。"沈璃突然截断他的话。
她能感觉到后颈的皮肤在发烫——前世濒死时,刽子手拉她头发,指尖确实碰到过这颗痣,当时她只当是普通胎印。
此刻密室的潮气裹着铁锈味涌进鼻腔,她却笑得更甜了:"很好。
那就让我看看,你们布的是哪一盘棋。"
她转身走向石门,靴底碾碎了半块带血纹的碎石。
老药工的声音追过来:"三日后海眼涨潮,带着玉符来。"沈璃在门口停步,侧头望了眼石壁上的藏宝图——凤首的眼睛正对着地道方向,那里有东宫飞鱼纹砖的反光。
谢无尘早已等在门外。
海风卷着他的衣摆,见她出来,立刻将外袍裹在她肩上:"地道里的火漆印,是北戎左贤王的私章。"他压低声音,"方才那老头,我在梧州见过他替林晚卿的陪嫁嬷嬷抓药。"
沈璃望着远处海平线——太子的素白帆已没入夜色,可鹰纹的影子还在她眼前晃。
她摸了摸后颈的朱砂痣,指尖沾了点薄汗。
老药工的话像根刺扎在她心里:十七年前的局,林晚卿的局,太子的局......原来她以为的复仇,不过是站在无数棋盘的交叉点上。
"回船。"她对谢无尘道,"让阿九把西屿码头的船讯记下来,特别是北戎商队的靠岸时间。"走到跳板边时,她突然停住,转身望向漆黑的密室方向,"对了,去通知南洋商会的账房,所有关于凰族遗迹的旧账册、船运记录,三日内必须收进铁箱。"
谢无尘一怔,随即点头:"是。需要我派人守着库房?"
"不用。"沈璃望着潮水漫过礁石,月光在浪尖碎成银片,"他们要的是我手里的玉符,要的是凰族的秘密。
可他们不知道......"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心口——那里藏着前世父亲临终前塞给她的半块血玉,"我要的,从来不是他们的棋盘。"
潮声渐起,船帆被风鼓得满满当当。
沈璃立在船头,望着西屿的灯火渐远,后颈的朱砂痣在夜色里泛着淡红。
她知道,从今夜开始,所有关于凰族的线索都会像游鱼般钻进网里——而这张网的线头,正握在她手里。
喜欢绣球砸东宫:商女屠龙手册请大家收藏:(www.qbxsw.com)绣球砸东宫:商女屠龙手册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