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岛的晨雾还未散尽时,沈璃已站在礁石上。
她望着海平线处泛起的鱼肚白,指腹摩挲着袖中那枚仿造的凰族令符——玉质温凉,纹路却比真货浅了三分。
这是她让巧匠照着血玉牌的凤凰刻的,昨日深夜才从暗室取出来,连谢无尘都只见过半面。
"掌事,船到了。"阿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带着海风的咸湿。
沈璃转头,便见三艘画舫正破开薄雾驶来,最前头那艘挂着玄鸟纹旗——是南洋旧贵族的余党;中间那艘船舷刻着锁龙扣,西戎残部的标志;最后那艘桅杆上飘着褪色的朱红绸,该是前朝叛军的人。
"来得倒齐整。"沈璃低笑一声,裙裾被海风掀起一角,露出绣着火焰纹的暗纹。
她转身往岛上走,发间的珊瑚簪子随着脚步轻晃,"去告诉谢先生,镜湖阵该起了。"
镜湖阵设在岛中央的月牙潭边。
谢无尘正蹲在潭边,指尖沾了点水,试了试机关的角度。
他身后立着十二根青铜柱,柱身刻满星图,最顶端的青铜盘里盛着南海鲛人泪——这是启动阵法的关键。
听见脚步声,他头也不回:"掌事来得巧,最后一处机关刚调完。"
沈璃俯身看他手边的罗盘,指针正对着东南方:"雾气能遮到第几重?"
"三重。"谢无尘将罗盘收入袖中,起身时衣摆沾了水痕,"前两重是幻象,第三重...足够让他们把左边的偏厅看成主殿。"他抬眼望了望渐亮的天色,"辰时三刻,该开宴了。"
东岛的宴会厅是临时搭的竹楼,四面透风,却用南洋特有的琉璃纱罩了顶,晨光透过纱帘洒下来,像落了满室碎金。
沈璃踩着木梯上来时,底下已坐了七桌人。
西戎的代表是个络腮胡的汉子,正捏着酒盏冷笑;旧贵族的林夫人穿着簇新的云锦裙,发间东珠簪子闪得人眼花;叛军的头目是个戴斗笠的瘦子,始终垂着眸,手指在桌沿敲出细碎的节奏。
"各位远来是客。"沈璃在主位坐下,案头的青瓷盘里,仿造的凰族令符正泛着幽光,"今日请大家来,为的是这枚凰族遗宝。"她指尖点了点玉符,"价高者得。"
话音未落,林夫人的帕子便绞成了团:"沈掌事可知,这玉符原是我祖父传给先母的?"她声音发颤,眼眶却干得很,"当年沈家不过是个小商户,怎配..."
"林夫人记错了。"西戎汉子打断她,酒盏"砰"地砸在桌上,"三年前我在漠北见过这纹路,分明是我王庭祭天用的。"他腰间的弯刀碰着木桌,发出清响,"若说归属,该是我西戎的。"
瘦子终于抬头,斗笠檐下露出半张青灰的脸:"两位说的都不对。"他的声音像锈了的刀,"前朝覆灭时,凰族令符随玉玺一起失踪——这东西,该是我等反贼的。"
沈璃垂眸抿茶,茶盏边缘映出林夫人骤白的脸。
她早让人放出消息,说这令符能解凰族诅咒,旧贵族要证明正统,西戎要找借口南侵,叛军要拉拢民心...各怀鬼胎的人凑在一起,哪有不撕的道理?
"放屁!"林夫人拍案而起,东珠簪子差点掉下来,"我林氏世代守着凰族祭坛,这令符本就该..."
"当啷"一声,西戎汉子的刀已拔了一半。
瘦子的手也按在腰间,斗笠"啪"地落在桌上。
厅外突然起了风,琉璃纱被吹得猎猎作响,晨光透过纱帘,在众人脸上投下斑驳的影——正是镜湖阵启动的征兆。
"都住手!"沈璃猛地起身,茶盏重重磕在案上。
满厅的喧哗戛然而止,所有人都望着她。
她指尖划过案上的玉符,声音冷得像冰:"这令符是真是假,各位难道不想看看?"
林夫人的手在发抖,却还是先伸出了手。
她刚要碰玉符,竹楼外突然传来"咔"的一声轻响——是机关启动的动静。
众人循声望去,便见左边偏厅的门"吱呀"开了道缝,里面有光漏出来,映得地上浮起个凤凰的影子。
"那是..."西戎汉子的刀"当"地掉在地上。
林夫人的帕子也掉了,她踉跄着往偏厅走,发间的东珠簪子"叮"地撞在门框上。
瘦子的斗笠歪了,露出一双发红的眼。
沈璃望着他们的背影,嘴角勾起极淡的笑。
真正的凰族令符此刻正躺在偏厅的檀木盒里,盒底压着她亲笔写的信——"致各位:火要烧得旺,总得先添把柴。"
谢无尘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。
他望着混乱的人群,低声道:"掌事,镜湖阵的第三重幻象该收了。"
沈璃没说话,只是望着偏厅里晃动的人影。
海风卷着碎沙吹进来,迷了她的眼。
她眨了眨,忽然轻声道:"谢先生,你说他们现在最想要什么?"
谢无尘顺着她的目光望去,林夫人正扑向檀木盒,西戎汉子攥着刀紧随其后,瘦子的手已按在盒盖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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