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他忽然懂了,那些商团的争斗,影阁的算计,全是她手里的棋子——而她要的,从来不是避开风暴,是站在风暴中心,看谁先被浪打翻。
"不如将计就计。"她的声音轻得像海风,却让谢无尘的脊背一凛。
舱外传来水手收锚的号子声,混着远处影阁细作还未察觉的、渐渐逼近的帆影。
谢无尘的喉结动了动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。
他望着沈璃垂在茶盏边的手——那只总在算盘上拨弄的手此刻正虚虚搭在桌沿,指甲盖泛着珍珠母贝般的淡粉,像极了前世那些在绣绷前穿针引线的商女。
可当她抬眼时,眼底的冷光却让他想起昨夜舱底那堆被烧得蜷曲的影阁密报。
"谢先生怕我玩脱了?"沈璃突然轻笑,茶盏在指尖转了半圈,杯底那片凤凰花瓣随着水流打着旋。
她望着对面脸色发白的东瀛使者——此刻对方正盯着她腕间那串珊瑚珠,喉结因迷药作用不住滚动,"昨日你说影阁要借凤狩之名清剿商会,可凤狩本是凰族祭祀,他们连这由头都懒得改。"她忽然将珊瑚珠往桌上一按,"不如说说,影阁给你们的奖赏是黄金,还是凰族秘典?"
使者的瞳孔骤缩,手指下意识去摸腰间令牌。
沈璃早算准了这一步,茶盏"当啷"一声磕在他手背,趁他吃痛缩手的瞬间,袖中那枚仿造的青铜牌已滑入令牌原处。
谢无尘适时端来醒酒汤,青瓷碗沿与桌面相碰的脆响里,真令牌已被他收进宽大衣袖。
"沈东家说笑了......"使者的声音发虚,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,却没察觉腰间分量已变。
沈璃望着他额头沁出的细汗,想起前世在刑场见到的林晚卿——那女人也是这样,以为自己藏得严实,却不知每一步都踩在别人画好的圈里。
"今夜月白风清,"她起身时广袖扫过桌角,将半块桂花糕推到使者手边,"不如留船用顿便饭?
我让人备了东瀛人爱喝的梅酒。"
宴席设在后甲板,海风卷着烤鱿鱼的焦香掠过。
沈璃执壶斟酒时,故意将话题引向南海深处的珊瑚礁:"听说那底下有座凰族祭坛,当年老船工说看见过凤凰形状的金光......"她余光瞥见使者捏着酒盏的指节发白,"不过都是些老辈人的胡话,影阁的人该不会真信了?"
"当、当然不信!"使者呛了口酒,脖颈涨得通红,"影阁要的是......"他突然捂住嘴,眼神慌乱地扫过四周。
沈璃与谢无尘对视一眼,后者不动声色地将梅酒坛往他手边推了推——坛底压着的曼陀罗花瓣正随着酒液晃动,将最后一丝清醒从他脑子里抽走。
宴席散时已近三更,使者被两个伙计扶着下船,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。
谢无尘望着他摇晃的背影,将真令牌递到沈璃面前:"这牌子的纹路和沉船里的残片能合上,看来影阁确实摸到了凰族遗迹的线索。"他的声音压得很低,混着海浪拍打船舷的声响,"可您为何要换这东西?"
沈璃将令牌对着月光,青铜表面的凤凰纹路在银辉下泛着冷光。
她从袖中摸出半块火漆——那是今早从波斯商队那里顺来的,"影阁的船吃水线比咱们深三寸,"她用指甲在令牌背面划出道细痕,"方才我在使者酒里加了点香料,明日此时,这令牌会替咱们打开他们的火药库。"
谢无尘的瞳孔微微收缩。
他突然想起昨日沈璃在海图上画圈时的模样——那时她的指尖点在东瀛港口,像在拨弄算盘上的算珠,"原来您早就算到他们会用凤狩当幌子。"
"不是算,是等。"沈璃将令牌放回谢无尘掌心,"影阁要清剿商会,总得先把刀亮出来。"她转身走向舱房,月光在她后颈投下一片阴影,那枚淡得像云的印记随着动作若隐若现,"去告诉阿九,把咱们的船往东南再挪半里。"
次日清晨的海雾比往日更浓。
当嘹望手的警钟响起时,沈璃正站在主桅下,望着二十里外影阁舰队的帆影像群黑鸦般压过来。
谢无尘攥着望远镜的手在发抖:"他们带了十二艘快船,船舷挂着铁钩——是要登船劫货!"
"把第三舱的桐油搬上来。"沈璃的声音稳得像锚,"让水手把渔网浸满海水,等他们靠近就往下扔。"她望着影阁舰队最前头那艘旗舰,看见船头立着个穿玄衣的人——正是昨夜那个"东瀛使者",此刻他腰间的仿造令牌在雾中闪着幽光。
当两船相距不过十丈时,沈璃摸出怀中的火折子。
她望着使者猛地扯下腰间令牌,对着旗舰方向比划,嘴角勾起冷笑。
下一刻,旗舰的甲板突然爆出刺目的火光——仿造令牌里的火药引被海水浸透后遇热自燃,顺着影阁事先埋在船底的火药线,"轰"地炸开了弹药舱。
"他们的火药库在底舱!"谢无尘的声音里带着狂喜,"您怎么知道——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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