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璃的指尖还沾着金粉,在烛火下泛着细碎的光。
她望着密室墙上斑驳的砖纹,前世刑场上沈家老仆被拖走时那声“小姐快走”的嘶吼突然撞进耳膜——那时她还不知道,所谓“通敌”的罪证,原是太子妃林晚卿用半块凰玉伪造的。
“小姐。”谢无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,带着夜露的凉意。
他掀开门帘时,青竹纹的袖口扫过门框,“张管事说香料已装船,船帆上绣了‘凤栖’二字,北境商队的耳目该瞧见了。”
沈璃将掌心的金粉拢进袖中,金粉顺着指缝漏下,在案几上洒出星子似的痕迹。
“他们要的是凰火,我便给他们一把虚火。”她指尖叩了叩檀木匣,匣中混着金粉的香料正散着甜腻的香,“但虚火里得掺点真引子——就像这金粉,烧过凰玉的,连味道都带着前朝的血锈气。”
谢无尘垂眸看了眼匣底未擦净的金粉,喉结动了动。
他跟着太子时见过太多阴谋,但沈璃的手段总让他想起沧澜港的潮——表面温软,底下却藏着能掀翻巨轮的力道。
“幻阵已在仓库布好,”他从袖中摸出枚青铜镜,镜面映着扭曲的烛火,“敌探若敢碰货箱,镜中影会替他们‘看’到另一艘船。”
沈璃抬眼时,烛火在她眼底晃了晃。
“你说,当年太子的祖父为什么要烧了凰音谷?”她突然问,“是怕凰裔,还是怕凰裔背后的七大家族?”
谢无尘一怔。
他原以为沈璃的目标只是东宫,此刻才惊觉她的刀,早已经捅到了更深处——深到王朝最见不得光的根基里。
“属下这就去盯着。”他退后半步,玄色披风扫过青砖,“今夜子时,必有动静。”
子时三刻,沧澜商会的仓库里飘着霉味混着木香。
两个黑衣人贴着墙根挪动,其中一个的刀尖挑开货箱封条时,指尖突然顿住——箱中哪有什么香料?
层层锦缎下,竟躺着半块泛着金芒的玉!
“是神火!”左边的黑衣人压低声音,喉结剧烈滚动。
他刚要去碰玉,右边的黑衣人突然拽住他:“不对,方才还听见张管事说装了三十箱,怎么就剩这半块?”
话音未落,仓库四角的烛火突然诡异地扭曲起来。
左边黑衣人一转头,就见原本空着的货位上整整齐齐码着新的木箱,箱身朱漆未干,正泛着湿淋淋的光。
“在那!”他踉跄着扑过去,却一头撞在空气里——哪里有什么木箱?
只有面青铜镜立在墙角,镜中映着满仓的“凤栖香”,连箱盖上的封泥都跟真的似的。
“有诈!”右边黑衣人刚喊出声,仓库大门“轰”地被撞开。
十二盏气死风灯同时亮起,照得满室通明。
南洋水师的校尉提着佩刀跨进来,靴跟碾过地上的碎玉——那不过是块染了金粉的普通汉玉。
沈璃站在二楼看台上,指尖捏着茶盏。
茶盏里的水纹随着楼下的动静晃荡,倒映出她微挑的眉梢。
“带上来。”她对身边的丫鬟说,声音轻得像片羽毛。
两个黑衣人被按在地上时,左边那个还在挣扎:“我们是凤鸣山御所的,你们敢动——”
“凤鸣山?”沈璃放下茶盏,瓷底与案几相撞发出脆响,“我倒要听听,这凤鸣山的御所,凭什么说自己是凰族正统。”
右边的黑衣人突然抬头,额角的血滴在青砖上,绽开暗红的花。
“凰族从来不是一个人的血脉。”他喘着气,声音里带着点癫狂,“是七大家族守着火种,每三百年推一个凰裔当幌子!你以为你是天选?不过是离火种最近的一只飞蛾罢了!”
沈璃的茶盏“当啷”掉在地上。
她蹲下身,指尖几乎要碰到黑衣人染血的衣襟:“七大家族……现在何处?”
“死的死,散的散。”黑衣人笑了,牙齿上沾着血,“当年那把火烧了凰音谷,烧的哪里是凰裔?是七大家族的族谱,是能让天下人知道——这王朝的龙椅,原是踩着凤凰的骨头坐上去的!”
沈璃的指甲掐进掌心。
前世太子萧承璟腰间的凤羽玉佩突然在她眼前清晰起来——那枚玉佩的纹路,竟与黑衣人方才提到的“火种”图腾有三分相似。
“把他们关进水牢。”她起身时,裙角扫过地上的碎茶,“给最好的伤药,我要听他们说全了。”
谢无尘站在阴影里,看着沈璃的背影被烛火拉得老长。
他忽然想起方才在仓库捡到的半片碎玉——那玉质与沈璃从凰音谷带回的断墙残片一模一样。
而更让他心惊的是,碎玉背面刻着个“萧”字,笔画与皇家印鉴的“萧”如出一辙。
窗外,凤鸣舰队的灯笼还在海面上摇晃。
沈璃走到窗前,望着那片灯火,袖中的金粉随着她的动作簌簌落下。
她想起黑衣人说的“离火种最近的飞蛾”,嘴角慢慢勾出个冷笑——飞蛾扑火是找死,可要是这飞蛾,本身就是火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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