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你们以为掌控了凰翼?"她的声音混着爆破声撞向四周,指尖的金光随着心跳明灭,"不过是它选了个更干净的终结方式。"话音未落,掌心的金纹突然如活物般窜上手臂,在夜空里拉出一道流金轨迹,精准没入据点最深处的青铜机关。
"轰——"
整座岛屿剧烈震颤,最中央的石塔应声而倒。
沈璃后退半步,靴底碾过半块烧红的砖瓦,烫得她皱了皱眉——这痛感反而让她眼眶发热。
前世刑场的木枷压断她锁骨时,她也这样痛着,却连眼泪都流不出来;此刻她终于能痛,能看,能亲手碾碎所有曾经碾碎她的东西。
"沈...沈姑娘!"
嘶哑的唤声从脚边传来。
沈璃垂眸,看见李慎之正趴在焦土上,玄铁剑断成两截卡在他胸口,血沫顺着嘴角往砖缝里渗。
他染血的手攥着那枚烧黑的琥珀坠子,指甲缝里全是焦灰:"你...你到底是谁?"
沈璃蹲下身,膝盖压到他染血的衣襟上。
她望着他涣散的瞳孔——和前世太子站在刑场高台上时的眼神一模一样,冷得像块浸在冰水里的玉。"我是阿爹藏在绣绷里的密信,"她伸手替他合上睁得老大的眼睛,"是阿娘最后塞进我嘴里的蜜饯核,是沈家一百三十七口人咽气前的每一声咳嗽。"
李慎之的手指突然抽搐着勾住她的手腕,力气大得惊人:"太子...太子他还有——"
"嘘。"沈璃的指尖抵住他眉心,金光顺着指腹渗进他皮肤。
他的瞳孔瞬间收缩,所有未说出口的话都化作喉间的呜咽。
她能感觉到他的生命力正顺着金光往自己掌心涌,像前世阿爹咽气前攥着她的手,像阿娘被拖走时鬓角那支银簪划在她手背上的血痕。
这些温热的、疼痛的、鲜活的东西,终于不再是用来摧毁她的刀,而是她用来斩断黑暗的刃。
"现在你知道了。"她抽回手时,李慎之的身体已经凉透。
琥珀坠子"啪"地掉在地上,裂成两半,里面竟嵌着半枚带血的虎符。
沈璃盯着那虎符看了三息,弯腰捡起来塞进袖中——这是给太子的最后一份"见面礼"。
"小姐!"谢无尘的声音从码头方向传来。
他不知何时解了艘小船,船桨还滴着河水,玄色斗篷被烧了个洞,露出底下染血的中衣:"巡防营的火把已经照到对岸了,再不走就来不及!"
沈璃起身拍了拍裙角的灰,余光瞥见几个残党正往她这边爬。
她反手摸出袖中银梭,手腕轻抖——那是阿爹用沈家第一单海外贸易的金箔打的,专破玄铁锁。
银梭划过半空时带起金芒,精准钉进最近那个暗卫的脚腕。
他惨叫着栽进火坑,其他残党立刻缩成一团,连头都不敢抬。
"走。"她走向谢无尘时,风突然转了方向,裹着焦味的热浪扑在脸上。
她望着逐渐被大火吞没的岛屿,突然想起前世今日,她正跪在绣楼里绣并蒂莲,林晚卿的丫鬟捧着绣球站在门口,说太子妃要"赏"她一段好姻缘。
那时她以为命运是根缠在脖子上的线,现在才知道,线的另一头,从来都攥在她自己手里。
小船划入河心时,岛屿已经烧成了个火团。
谢无尘放下船桨,任小船随波漂了片刻。
他望着沈璃被火光映得发亮的眼睛,忽然开口:"小姐方才说'完成了使命',那下一世呢?"
沈璃靠在船舷上,望着满天星子落在河水里,像撒了把碎金。
凰翼的热度早已退去,掌心只留一道淡金色的印记,像朵未开全的花。"下一世..."她轻声重复,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惊觉的柔软,"愿我生在普通人家,阿爹在茶铺里算账,阿娘在院里晒梅干。
我学绣并蒂莲,不是为了讨好谁,只是因为喜欢。"
谢无尘低头划动船桨,桨叶搅碎满河星光。
他的影子在水面上晃了晃,忽然道:"其实...这一世也不晚。"
沈璃转头看他。
他的发尾还滴着水,眼角有道新添的血痕,却笑得像那年在太子府书斋里,第一次替她藏起被撕碎的商策时那样——纯粹,明亮,像块没被染过的绢。
"等太子倒了,"他用船桨指了指前方,"前面就是通京的主河道。
过了那座石拱桥,再转三个弯,有间茶铺的梅干扣肉最是地道。"
沈璃顺着他的手指望去。
晨雾不知何时漫了上来,将石拱桥的轮廓晕成淡墨。
她忽然想起前世最后一刻,她望着太子的背影想:原来恨比爱更耗人心血。
此刻她望着晨雾里的桥影,突然明白:原来放下恨,才能看见桥那边的人间烟火。
"好。"她伸手接住一片飘进船里的灰烬,任它在掌心里化成细粉,"等太子倒了,我们去吃梅干扣肉。"
小船载着两个沾着烟火气的人,慢慢划入晨雾。
身后的火团渐渐缩小,最终融成天边一缕朝霞。
而在更遥远的东宫方向,晨钟正撞破薄雾,一声接一声,响得清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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