密档袋的羊皮纸被海水泡得发胀,沈璃刚解开束绳,几页泛黄的绢帛便在水流中轻轻翻卷,最上面那行朱砂小楷刺得她瞳孔微缩:“凰翼者,承前魂之念,续后身之火,非封,乃复。”
“这不是封印术……是复制术。”她的声音裹在气泡里,尾音发颤。
前世那些支离的记忆突然串成线:母亲临终前欲言又止的“凤凰图腾”,重生时破庙梁上若隐若现的金漆凤纹,还有棺中与她容貌相同的女子——原来每一世的“沈璃”,都是前一世凤凰之力的载体。
她望着绢帛上“宿主”“记忆复刻”等字样,喉间泛起苦涩:“所以……我是谁的复制品?”
石窟深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,像是某种古老齿轮终于咬合。
谢无尘的玄铁刀突然被水流冲得撞向石壁,发出清越的嗡鸣——那是机关启动的信号。
他猛地抬头,只见穹顶的珊瑚群正在簌簌坠落,原本柔和的光斑被碎石切割成碎片,像极了前世刑场上飞溅的血珠。
“沈璃!”他抓住她的手腕,掌心的温度透过潜水手套传来,“遗迹要塌了,出口在东南方,跟紧我!”
沈璃的指甲深深掐进密档袋里,绢帛边缘的火漆印在掌心硌出红痕——那是沈家祖传的凤凰纹,与她颈间银锁的刻痕分毫不差。
原来母亲早将真相藏在信物里,等她这一世来揭。
她望着谢无尘泛红的眼尾(因憋气导致的毛细血管扩张),突然想起三天前他在商会旧址翻找密信时的模样:月光透过破窗照在他背上,他指尖拂过霉斑时的专注,像在触碰某种比性命更珍贵的东西。
此刻他护着她的姿势与那日如出一辙,只是此刻要护的,是两个将被埋进海底的人。
“这边!”谢无尘拽着她拐过一道珊瑚拱门,头顶的玉碑轰然坠地,砸起的水浪几乎将两人冲散。
沈璃的银锁撞在胸口,“璃儿平安”四个字烫得她心慌——原来“平安”不是祈愿,是使命。
她扫过拱门内侧的刻痕,突然拽住谢无尘的衣袖:“往左!珊瑚丛后面有暗渠,我前世……见过。”
谢无尘的呼吸管发出刺耳的嘶鸣——氧气快耗尽了。
他低头看她,水幕里她的眼睛亮得惊人,像藏着两簇不熄的火。
“信我。”她的唇形在水下清晰可见,拉着他往珊瑚丛游去。
果然,看似茂密的红珊瑚后藏着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,碎石坠落的轰鸣在身后渐远,暗渠里的水流却突然变得湍急,像一双无形的手推着他们往前。
沈璃的发带被水流冲散,墨发在水中炸开。
她望着前方逐渐变亮的水层(接近海面的自然光),突然想起棺中女子眼尾的泪痣——此刻她的倒影映在暗渠石壁上,与那枚泪痣重叠得不差分毫。
原来每一世的“沈璃”都在寻找出口,都在等一个谢无尘。
她攥紧密档袋,复制术的真相像一把钥匙,终于打开了轮回的锁:不是她被困在劫数里,是她在每一世都主动选择了这条血路。
“快到了!”谢无尘的声音带着破水声,他的指尖已经触到暗渠出口的礁石。
沈璃抬头,透过水面看见碎金般的阳光正穿透波浪,像极了前世刑场那天的血日——但这一次,血日要落在别人头上了。
她突然松开谢无尘的手,转身将他往出口推:“你先上,我断后!”
“胡闹!”谢无尘反手扣住她的手腕,玄铁刀“当”地撞在礁石上。
他的呼吸管彻底失效,气泡从咬嘴处疯狂涌出,却仍扯着她往水面冲:“我查过这暗渠的结构,出口只有一个,要走一起走!” 沈璃望着他因为缺氧而发紫的唇,突然笑了——这一世,她不再是独自撞向火焰的凤凰,她有了同往火里走的人。
暗渠顶端的碎石开始簌簌坠落,最近的一块擦过谢无尘的肩头,在他手臂上划开一道血口。
沈璃心尖一颤,拽着他的腰带猛地加速。
水面的光越来越亮,她甚至能听见浪涛拍岸的声音了。
当咸涩的空气终于冲进鼻腔时,她的指尖还紧攥着密档袋——绢帛上“复”字的墨迹被海水晕开,像一滴未干的血。
谢无尘跪在礁石上剧烈咳嗽,海水从他发梢成串坠落。
沈璃站在他身侧,海风掀起她湿透的裙角,将银锁上的“璃儿平安”吹得叮当作响。
她望着远处翻涌的海面,那里还浮着遗迹崩塌的碎珊瑚,在阳光下闪着妖异的光。
密档袋里的绢帛被她捂得发烫,上面的“复制术”三个字在风里若隐若现。
“这一世的终点,或许正是另一世的起点。”她轻声说,声音被浪涛卷走一半。
谢无尘抬头看她,只见她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,与礁石上若隐若现的凤凰图腾重叠在一起——那图腾他之前从未注意过,此刻却清晰得像是刻在骨头上。
远处传来归航渔船的汽笛声,沈璃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颈间银锁。
她望着海天相接处翻涌的乌云,突然想起密档最后一页的批注:“当复者觉醒,劫火将起。” 风掀起她的衣袖,露出腕间新结的血痂——那是她与前世、与所有“沈璃”相连的印记。
这一次,劫火该烧到别人的屋檐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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