挂着黑幡,没插任何旗号!"
沈璃眯眼望去。
硝烟中,那艘船的轮廓渐渐清晰。
船帆被炮火撕出几道口子,却仍在逆风前行。
船头站着个人,身影被硝烟遮得模糊,只能看见腰间悬着块玉——在火光下泛着幽蓝,像极了...
"继续打!"她握紧剑柄,目光却没从那艘船移开,"不管来的是谁,敢闯我的港口..."
话音未落,船锚落水的"咚"响盖过了喊杀声。
那个人影抬起头,火光映亮他的脸。
沈璃的呼吸突然一滞——那是张她以为永远不会再见的脸,带着前世刑场最后一刻,刻进骨髓里的痛。
"收箭!"她的声音发颤,剑鞘"当啷"掉在地上,"放...放他们靠岸。"
潮水漫上她的绣鞋时,那个人已经走到台下。
他腰间的玉坠随着步伐轻晃,泛着幽蓝的光——和前世她咽气前,从太子玄色披风上扯下的那半块,严丝合缝。
硝烟还未散尽时,龙袍上的金线已在火光里晃得人睁不开眼。
皇帝萧承煜扶着船舷下跳板,玄色十二章纹被江风吹得猎猎作响。
他腰间的龙纹玉牌撞在船钉上,发出清响——那是沈璃前世在刑场最后一刻,从太子披风里扯下的半块玉的原主。
原来当年太子私通外敌的密信,用的竟是帝王信物。
"沈姑娘。"皇帝的声音裹着潮雾,比御书房里的墨汁还沉,"朕在御书房看了你三个月的折子。
从绸缎庄的火耗账,到漕运码头的盐引案,连林晚卿在胭脂铺埋的暗桩都挖得干干净净。"他停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,目光扫过她腰间还在滴血的乌鞘剑,"可直到刚才,看见你烧叛军粮草时的眼神,朕才突然明白——你根本不是要毁东宫。"
沈璃的手指无意识攥紧绣着火凤的裙角。
前世皇帝批斩沈家的朱笔,此刻就悬在他腰间的锦囊里,她甚至能看清锦囊上金线绣的"天下"二字。"陛下想说什么?"她声音发哑,像被砂纸磨过的剑刃。
"你是要把这摊烂泥里的规矩,全掀了。"皇帝突然笑了,眼角的细纹里还凝着未散的硝烟,"林晚卿说你是疯妇,太子说你是祸水,可朕派去泉州的暗卫回来说,你和海商签的通商约里,写着'商税三成归百姓'。"他伸手摘下腰间的玉牌,抛给沈璃,"这半块,前世你扯走的那半块,在太子那儿。"
玉牌落在沈璃掌心时,她的指甲深深掐进肉里。
前世刑场的雪突然涌进眼眶——原来太子不是冷眼旁观,是根本没资格替她说一句话;原来皇帝不是看不见沈家冤屈,是在等有人替他撕开这层遮羞布。"陛下现在来,是要收网?"她把玉牌攥得发烫。
"收网?"皇帝转身看向仍在燃烧的叛军粮草车,火舌舔着"萧"字军旗,"朕的网,早被你烧穿了。"他从袖中取出明黄圣旨,封泥上的"赦"字还带着御印的余温,"赦免沈氏满门罪责,归还产业田契。"圣旨展开时,海风卷着焦味灌进来,"但朕要你走。"
沈璃的睫毛剧烈颤动。
她望着皇帝眼底的倦意——那是批了二十年折子的人才有的倦,像浸透墨汁的纸。"走?"
"去南洋,去漠北,去任何朕的眼线到不了的地方。"皇帝将圣旨拍在她掌心,指尖扫过她腕间褪色的佛珠,"你这样的女人,留在京城,要么是朕的刀,要么是朕的刺。"他退后两步,龙袍下摆沾了港口的血渍,"朕老了,不想再养刀。"
谢无尘不知何时站到了沈璃身侧。
他望着皇帝腰间空了的玉牌位置,喉结动了动——那是皇帝最信任的暗卫才知道的,象征"特赦"的信物。"姑娘..."他刚开口,就被沈璃抬手止住。
她低头盯着圣旨上的"赦"字,突然笑出声。
那笑声像碎在风里的银铃,带着前世在刑场没来得及流的泪:"前世我求半块免死金牌,跪在东宫门前三天三夜。"她抬起头,眼里的火却比刚才烧叛军时更亮,"这世我自己挣来的,倒成了离京令。"
皇帝没有接话。
他望着她发间那支在泉州买的珍珠步摇——此刻珍珠上还沾着血点,却比宫里任何凤冠都耀眼。"三日后,朕的水师会送你出长江口。"他转身要走,又停住脚步,"对了,林晚卿今早自缢在东宫。
她留了封绝笔,说'沈璃是我见过最像光的人'。"
沈璃的手猛地一颤。
前世林晚卿把绣球砸在她头上时,也是这样的语气,带着居高临下的怜悯。
她望着皇帝的背影消失在船尾,突然觉得胸口憋了二十年的气,终于松了。
风暴在黎明前退去。
沈璃站在新换的船头上,望着水手们清理甲板上的断箭。
谢无尘抱着她的妆匣从舱里出来,匣面上还留着昨夜流弹的灼痕。"周典史的女儿今早送了糖人来。"他把个裹着油纸的糖凤凰放在她掌心,"她说'沈姐姐的糖人,这辈子就补上了'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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