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疆的深秋来得格外凛冽,苏信与云雪裳的快马踏碎最后一片枫叶时,眼前的玄霄峰已被铅云笼罩。此山形如展翅玄鸟,十二道峰脊如铁羽横空,峰顶积雪终年不化,在日光下折射出万千冰晶,恍若仙人遗落的玉屑。云雪裳勒住缰绳,雪魄剑穗上的冰纹与山风相撞,发出清越的蜂鸣,恰似母亲临终前哼唱的摇篮曲。
“地图上的‘雪融见枢’,应是指半山腰的融雪溪。” 苏信勒紧缰绳,机关弩斜挎腰间,弩身以寒铁铸就,刻着苏府秘传的璇玑星图,弩箭淬着赤焰草与玄冰蚕毒的混合毒液。他望着山涧中蜿蜒的银带,溪水从玄霄峰阴面融雪而来,水温竟带着刺骨的冰火交融之气,“当年父亲在密信里提过,灵枢洞入口藏在阴阳交汇之处。”
云雪裳翻身下马,素白衣袖拂过马鞍上的积雪,露出内衬的苏绣璇玑纹 —— 那是母亲当年绣在她襁褓上的图案。雪魄剑出鞘三寸,剑鞘冰纹骤亮,如银河落九天,剑气所及,三丈内藤蔓凝结成冰雕,断藤坠地声如玉碎:“你看这些藤蔓,虽已枯萎却呈螺旋状生长,暗合苏家‘璇玑步’方位,定是父亲当年所留标记。” 她指尖抚过树根处的玄鸟刻痕,三百年前的凿痕仍清晰如昨,鸟喙微张,正是苏家机关 “玄鸟泣血” 的启动暗号。
山风骤起,卷着碎石袭来。血河鞭的腥风擦着雪裳发梢掠过,苏信猛地转身,用后背挡住扫向她后心的毒刃。寒铁残片在撞击中发烫,像极了母亲襁褓里的温度。“躲好!”他闷哼着扣动机关弩,视线却瞥见雪裳腕间玉镯裂开细缝 —— 那是母亲留给他的唯一信物,此刻正替他挡下致命一击。—— 那里的青苔被人为踩出缺口,露出底下的青铜弩机,弩牙上刻着的赤焰纹,正是血手门 “赤焰弩” 的标志。“噗” 的一声,弩箭擦着云雪裳发梢钉入树干,箭尾的赤焰纹令两人瞳孔骤缩 —— 这是二十年前屠苏府的凶器印记。
“血手门的‘赤焰弩’。” 苏信嗅着空气中的硫磺味,从怀中掏出三枚淬毒银针,针身刻着苏府秘传的 “三阴逆血” 符文,“他们果然在必经之路设伏。” 他忽然轻笑,将银针按在弩机齿轮上,齿轮发出 “咔嗒” 轻响,右侧山壁竟缓缓裂开条缝隙,露出藏在其中的火药桶,“机关还是二十年前的老样子,连‘烈阳雷火阵’的启动方式都没变。”
云雪裳看着银针插入弩机的瞬间,齿轮转动带起的连锁反应,竟让整条山道的青铜弩机同时转向,对准了潜伏在暗处的血手门杀手:“你是说,当年云战霄参与设计这些机关,却不知苏家留了后手?” 她的雪魄剑划出半圆,剑气冻结了企图突围的杀手,他们衣摆上的赤焰纹在寒霜中显得格外妖异,如同二十年前火海中的冤魂。
“不止。” 苏信指着弩机底部的苏绣密语,月光下,“苏信侯” 三字若隐若现,“父亲在每个机关里都埋了‘反制节点’,只要用苏信侯的血脉催动 ——” 他咬破指尖,血珠滴在弩机中央的玄鸟眼上,整条山道的青铜弩机竟同时发出嗡鸣,弩箭破空声如暴雨倾盆,“看!”
十余道赤焰弩箭破空而来,却被苏信提前布置的蛛网丝缠住,火星溅在火药桶上,顿时引发连环爆炸。火光中,血手门杀手的身影被映成剪影,惨叫声混着硫磺味在山谷回荡。云雪裳趁机甩出雪魄剑,剑气冻结了企图突围的杀手,他们腕间的赤焰烙痕在冰光中滋滋作响,正是血河秘典的精血契约印记。
“走,趁乱上山。” 苏信捡起一枚掉落的赤焰纹令牌,发现背面刻着 “灵枢洞左三右七” 的小字,“看来敌人也破解了部分线索。” 他忽然看向云雪裳,后者正盯着山壁上的冰棱出神,那些冰棱竟按北斗七星方位排列,“怎么了?”
“这些冰棱的排列,像极了雪魄剑剑鞘底部的星图。” 云雪裳抽出长剑,剑尖依次点过七处冰棱,每处冰棱都发出清越的剑鸣,山壁突然传来石磨转动的闷响,露出向上的石阶,石阶两侧刻着的玄鸟纹与火焰交缠,正是开国皇帝与苏信侯共守秘库的印记,“母亲曾说,雪魄剑能‘辨阴阳,定枢机’,原来指的是这个。”
两人沿着石阶上行,月光忽然被乌云遮住。苏信的机关罗盘突然疯狂旋转,指针直指前方浓雾 —— 那里传来令人牙酸的齿轮摩擦声,无数青铜刀片从雾中飞出,组成旋转的刃墙,每片刀刃都刻着血手门的赤焰符文,刀风过处,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。
“是苏家的‘玄鸟刃阵’。” 苏信迅速掏出十二枚荧光钉,按北斗方位打入地面,每枚钉子都刻着 “天枢”“天璇” 等星名,“当年父亲为防外敌,在灵枢洞外围设了三层机关,这是第二层。雪裳,用剑气护住后方,我来破阵!”
云雪裳点头,雪魄剑舞出漫天寒霜,冻结了从上方袭来的刀片,冰晶在月光下如碎钻纷飞。苏信抓住时机,将随身携带的 “烈阳符” 贴在阵眼处 —— 那是从云战霄书房夺得的血河秘典残页,此刻竟成了破解苏家机关的钥匙。符纸接触阵眼的瞬间,青铜刀片发出哀鸣,刃墙应声而碎,露出雾后刻满符文的石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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