罗锦月猛地抬起头来，一双眼睛绽放着无法忽视的光芒，比任何时候都要耀眼，闪耀，眼底有一层水雾氤氲，怔怔的看着小宜，小辉。
小宜抿着嘴唇，偷偷对她笑了一下。有点害羞，也有点俏皮，第一次让罗锦月知道，原来她也有这样活泼机灵的一面，像小辉，不愧是三胞胎，哪怕性格再不同，骨子里也有相似的地方。
小辉则是有些别扭，随后像是克服了，骄傲嘚瑟的翘起下巴，似乎在说：怎么样坏女人，还不快来感谢我！
罗锦月又看向小峰。
小峰虽然没有出言对爸爸要求什么，但是也没有反对弟弟妹妹的话。
放在以前，那是不敢想的。
罗锦月了解这个儿子，知道他没有拒绝，其实就是默认。
她顿时笑了起来，看向宋华章，礼貌而认真的再问了一遍，“可以吗？”
宋华章唇线绷直，隐没在黑暗中的青筋隐忍的跳动了几下，眼底翻涌着一些情绪，最终克制下来，“……好，你陪他们在这看。”
罗锦月闻言，很是惊喜，笑弯了眼睛，“谢谢！”
然而，她以为的自己和宋华章相安无事的在一张床上的情况并没有发生。
宋华章起身，先是坐在床沿看了会儿书，大概就一两分钟，然后说，“我出去一下。”
声音听起来很正常，但罗锦月还是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。
宋华章的身躯有些紧绷，捏着书本的手指过于用力的。
她一愣。
宋华章已经下地穿鞋，走出房间，把门合上了。
罗锦月一颗心往下沉，眼皮垂落下来。
宋华章还是排斥她，不肯跟她处在同一张床上。让她留下来，不过是看在三胞胎的面子上罢了。
之所以没有在她留下的那一刻立刻走人，估计也是怕被三胞胎看出来情绪，才会勉强自己忍耐了一两分钟才找借口离开。
刚刚的那种喜悦，忽然消失无踪。
罗锦月心口闷闷的。
怕孩子们看出来，她扯着嘴角让自己笑容自然，又教了三胞胎几个字后，才说尿急，走出屋子。
她看见宋华章坐在院子里小凳子上，默默的吹着夜风，双手撑在膝盖上，脸埋在宽大骨感的手掌里。
罗锦月深吸一口气，鼓起勇气走过去，“你回去吧，我不坐你的床了。”
宋华章姿势不变，“不用。”
短短的压抑的两个字后，又是让人心头煎熬的沉默。
罗锦月忽然蹲在宋华章身边，眼眶酸涩，“对不起。”
夜风寂静，空气里没有任何回答。
罗锦月攥紧手指，自顾自说下去。
“对不起，几年前我恶毒，愚蠢，自私，听陈杰鹏的话强迫了你，又听他和罗锦雪的话，污蔑你，害你读不成大学。”
“对不起，这几年我粗鄙，野蛮，自私，不负责任，烂心烂肺，从不考虑这个家，让你和孩子们受了很多委屈，吃了很多苦，遭了很多罪。”
“对不起，你丢失的梦想，前途，浪费的时光，再也回不来。”
说到这，罗锦月眼眶湿润，泪水在里头打转，声音早已哽咽颤抖得不成样子。
宋华章的身躯，也死死的绷紧了，捂着脸的手背上的青筋惊骇的暴起。
“你知道就好！”
罗锦月心如刀绞，泪水决堤。
忍着痛，“嗯，我知道，我罪大恶极，我罪该万死，死了也得下地狱被千刀万剐，上刀山下油锅的那种，我知道我不是好人，也不配让你原谅我。”
“但是宋华章，我真的后悔了，我很想从头再来，我不否认以前的所作所为，但是以后我会时刻记得那些罪孽，亏欠，绝对会对你和孩子们很好很好，我会用这条命，会用一辈子去赎罪，偿还。”
“我不知道你稀不稀罕，愿不愿意，可能我说这些，你甚至会觉得恶心。”
“但是我真的，很渴望你给我一个机会，你可以考察我，甚至，如果我对不起你和孩子了，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，骂我也好，动手也好。”
罗锦月手指颤抖着，轻轻的搭在宋华章的肩膀上，后者的肩膀跟她一样在发抖。
她鼻腔酸涩，“你打得过我的，所以当你觉得被伤害的时候，可以还手，你不用怕再被伤一次。你也可以用这双手保护好孩子。”
上辈子，她那么过分，宋华章却从没对她动过一次手。
罗锦月想起那些无耻的回忆，甚至都恨自己，很想抓着宋华章的手往她身上落。
这样，他能让孩子和他自己不那么受伤害。
她多希望在回忆里，宋华章有好好保护他自己和孩子，强硬的争取，反抗，别那么讲理，别那么君子。
宋华章把她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拂下去。
罗锦月眼泪一颗颗落下，压低声音从喉咙里发出小声呜咽，不敢太大声，怕惊动孩子们。
长久而令人窒息的安静。
许久后，宋华章把双手从脸上放下去，微弱的月光下，他的眼睛和脸颊似乎也泛着水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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