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知渺抿着唇绷了半天,最后吐出一句:“……愿赌服输,输给你的,我会赔给你。”
她才不向他妥协。
徐斯礼目光在她红透的耳根,以及强装镇定的侧脸上流连了几圈,心情大好。
对着大家无辜地摊手:“看,你们嫂嫂就是如此有血性,放在特殊时期,她就是那种被敌人俘虏了,宁死也不供出同志的人。”
“你们学着点,做人就是要有这种骨气。”
众人看向时知渺的目光,瞬间都带上肃然起敬的钦佩。
时知渺:“…………”
她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浑蛋的调侃和周围的目光烤熟了。
梁若仪终于打完电话,满脸愉悦地走过来:“渺渺,打得怎么样?”
堂妹唏嘘:“惨不忍睹啊,嫂嫂连输四局,要赔给堂哥六套首饰。”
梁若仪都是一惊,立刻看向徐斯礼:“臭小子,又欺负你老婆?”
徐斯礼:“我给过她很多次机会,但她犟,那我只能尊重她了。”
诚然。
时知渺平时是一个很正直的人。
但她此刻真的很希望梁若仪能因为心疼她站出来说一句,“算了算了,打着玩而已,赌注都不算数”,那她就能顺理成章地赖账……
然而,梁若仪看看儿子那副潇洒倜傥的姿态,再看看儿媳妇那强装镇定实则耳朵尖还红着的可爱模样,心下了然。
她会心一笑,摆摆手:“行吧行吧,你们小夫妻之间的事我不参与。渺渺,你还想打吗?”
时知渺连忙起身:“不了不了。”
位置还给梁若仪,时知渺去了花厅,坐在沙发上生闷气,然后就拿出手机,登录自己的银行账户,开始计算存款。
她平时的开支,工资可以完全覆盖,她不爱奢侈品,所以没什么大额花费,几乎不需要动用她爸妈留给她的遗产。
可谁能想到,莫名其妙打几盘麻将,居然输了这么多。
时知渺越算越心疼。
头顶冷不丁响起男人带笑的声音:“在算你有多少存款?够不够赔我的珠宝?”
时知渺下意识转头,跟徐斯礼促狭含笑的脸对个正着。
“时医生,听过一句话吗?死要面子活受罪,明明叫一声老公就能解决的事。”
比起向他妥协,时知渺突然觉得赔一笔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。
她冷着脸说:“银行卡号给我,我打到你的账上。”
徐斯礼拿出手机:“行,微信发你。”
他当真给她发了一个账号。
时知渺咬了咬后牙,输人不输阵,也真就当面就给他转了钱。
徐斯礼的手机响起提示音,他看了一眼,笑容瞬间变得灿烂。
他收起手机,对时知渺行了一个优雅的致谢礼:
“谢谢徐太太给的新年红包~”
·
后来一整个下午,时知渺都沉浸在一种闷闷的情绪里。
不能怪她。
换谁输了那么大一笔钱,都得自闭一阵子。
直到晚上吃完了饭,时知渺才有点缓过来。
堂表兄弟姐妹们正张罗着出门:“嫂嫂,我们要去放烟花,你要不要一起去啊?”
放烟花!时知渺眼睛亮了一下。
但她还没答应,听见他们说话的梁若仪就道:“渺渺,你别去,乌漆麻黑的,摔了就不好了。”
……时知渺突然觉得怀孕也没什么好的,这不能做,那也不能做。
兄弟姐妹们笑嘻嘻地走了,时知渺目送他们的背影,还挺遗憾的。
她喜欢的娱乐项目不多,放烟花是其中之一。
而且烟花一般只有过年才能放,她原本期待了很久的。
她心想这算什么新年伊始,除了遇到月牙母女以外,她今天一整天都过得挺不顺。
“渺渺,到花园帮妈妈挑一些鲜花,我要插一瓶大年花摆在客厅,明天家里要来亲戚。”梁若仪喊了她。
时知渺应了一声:“好。”
后花园灯光明亮,不用怕摔倒,但佣人还是小心地跟着她。
时知渺挑了一些好看的花枝交给佣人拿去给梁若仪,自己则坐在秋千架上透透气。
这个花园,她小时候经常来。
有时候一坐就是一个晚上,直到天快亮时,佣人们要起床了,她怕被人看到,才悄没声地溜回房间装睡。
一直演得很好,直到那天被一个人发现了。
他不知从哪里找来了烟花,点亮死寂的夜空,也骤然驱散她心头蒙着的那层厚重黑灰。
堂表兄弟姐妹们放烟花的地方离老宅有点远,她只能听见砰砰的爆竹声,看不见画面。
时知渺坐在秋千上,神情有些怔忪,有一种被隔绝在热闹之外的寂寥感。
突然之间,“啪嗒”一声轻响。
花园的灯光骤然熄灭,世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。
时知渺心头猛地一跳,条件反射地抓紧秋千绳。
这毫无征兆的黑暗,像一个冰冷的漩涡,瞬间将她拖拽回那些无助、冰冷、仿佛被全世界遗忘的漫漫长夜,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,有些疼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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