松花江畔的寒夜,铁轨上结了一层诡异的蓝霜。
我蹲下身,戴着皮手套的右手轻轻拂过铁轨。那些蓝色的冰晶在指尖化为黏液,散发着腐烂蓝莓的甜腥味。右眼眶里的金蘑菇突然抽搐了一下,菌丝顺着视神经蔓延,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。
"七姑娘,这不对劲。"陈小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,他的菌丝身体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荧光,"这条支线铁路二十年前就废弃了。"
我抬头望向铁轨延伸的黑暗深处,铜钱手串突然收紧。天璇钱上山灵的面容扭曲着,发出无声的警告。
就在这时,远处传来了汽笛声。
"呜——"
那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,带着某种非人的颤音。铁轨开始震动,蓝色的冰晶簌簌掉落。陈小满的菌丝疯狂舞动,组成一个"逃"字。
太迟了。
浓雾中,一列老式蒸汽火车缓缓驶来。车头灯是两盏惨白的人皮灯笼,映照出车厢上斑驳的血迹。更可怕的是,每一节车厢的窗口都挤满了人脸,他们的表情凝固在极度的恐惧中,眼睛全部变成了蓝莓。
"幽冥列车......"我右眼的金蘑菇突然分泌出大量汁液,"它怎么会......"
列车无声地停在我们面前,腐朽的车门吱呀一声打开,露出里面昏暗的灯光。
铜钱手串的天枢位烫得惊人,山灵的声音终于突破某种屏障:"上...车...找...第七..."
陈小满的菌丝身体突然僵直,不受控制地迈步上车。我一把拽住他,却摸到了一手黏液——他的菌丝正在融化!
"它...在...召唤..."陈小满的脸已经模糊不清,"七姑娘...救我..."
我咬牙踏上列车。车门在身后轰然关闭,车厢里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。窗外的景色变成了流动的黑暗,偶尔闪过几具倒吊的尸体。
"欢迎乘坐本次列车。"一个甜美的女声从广播里传来,却带着诡异的回声,"第七车厢有您想要的答案。"
我顺着狭窄的过道前进,每一节车厢都比前一节更加破败。第六车厢的座椅上堆满了腐烂的蓝莓,果实里包裹着人的牙齿。
推开第七车厢的门,眼前的景象让我的金蘑菇眼剧烈疼痛——
车厢中央放着一口透明棺材,里面浸泡着一具无面尸体。尸体手中捧着一个玻璃罐,罐子里漂浮着一颗完好的蓝莓眼,瞳孔正对着我。
"终于来了,我的半身。"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。
我转身,看到了我自己——穿着血色道袍,右眼是那颗蓝莓眼。
"你是谁?"我握紧铜钱手串,天璇钱已经烫得灼伤皮肤。
对面的"我"笑了,嘴角裂到耳根:"我是你遗忘的那部分。二十年前,你把我和痛苦一起留在了这列车上。"
她抬手抚摸玻璃棺,里面的无面尸体突然坐起,脸部蠕动着长出五官——是弟弟!但比葬灵船上那具干尸更加鲜活。
"还记得吗?"她轻声说,"那年冬天,你亲手把蓝莓塞进他眼眶的样子。"
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,金蘑菇眼分泌的汁液模糊了视线。一些记忆碎片闪过:雪地、哭声、桃木剑...还有一个承诺...
铜钱手串突然崩断,七枚铜钱悬浮在空中,组成北斗阵型。山灵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清晰:"她在骗你!那不是记忆,是..."
对面的"我"突然尖叫,蓝莓眼爆裂出无数菌丝,穿透了车厢的每一个角落。弟弟的尸体从棺材里爬出,他的胸口裂开,露出一朵跳动的血蘑菇。
"游戏开始。"她笑着说,"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周七七。"
列车突然剧烈震动,所有车窗同时爆裂。外面的黑暗涌入车厢,化作无数双苍白的手...
腊月初八,长白山脚下的老金沟突然封山了。
我踩着齐膝的积雪往林子里走,右眼眶里的金蘑菇不断渗出黏液,在脸颊上冻成蓝色的冰溜子。铜钱手串勒进皮肉,天璇钱上的山灵面容扭曲得不成样子。
"七姑娘,不能再往前了。"陈小满的菌丝身体在雪地里拖出诡异的痕迹,"老金沟的矿洞...会吃人..."
我拨开结满冰霜的树枝,矿洞口赫然立着七盏人皮灯笼。灯笼下跪着十几个矿工,他们后背隆起诡异的肿块,像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。
最骇人的是矿洞上方——倒吊着一具穿着道袍的尸体,腐烂的面容依稀能看出是...师父?
"不对..."我右眼的金蘑菇突然剧烈收缩,"师父的尸身明明..."
铜钱手串突然崩断,七枚铜钱在空中排成北斗噬魂阵。山灵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:"那...不是...师..."
矿洞深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,一个佝偻身影缓缓走出。他抬头露出没有五官的脸,只有一张血盆大口:
"七七...你来还债了..."
矿洞里的温度反常地高,岩壁上长满肉红色的菌类,像无数跳动的心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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