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风笑着在屏风后面轻摇团扇，压根没想过帮冬意开口说话。
“安静！”冬意被吵得耳根子疼。
“你们铺子有问题，还不许人说了？”
冬意这一问，几个掌柜被噎，彭掌柜则硬着头皮发问：“你有高见？”
虽是询问，也是一脸不信冬意有好主意。
冬意轻点螓首：“你算问点子上了。”
“除王掌柜的铺子外，你们的问题都出在同一处。”
黄掌柜不由好奇问：“哪处？”
冬意语气坚定道：“都错在看轻女子！”
不等几人反应，继续道：“绸缎铺子、糕点铺子、胭脂铺子，光顾之人大多为女子。我今日去几个铺子看了看，你们没有专设为女子服务的妇人。”
“拿绸缎铺子举例，别说世家小姐了，即便是小家碧玉，也断不会希望由男子为她们介绍布料。甚至她们会认为，男子在装扮上，远没有女子有见识。”
“若是能增设妇人在这几个铺子上专门招待女子，帮忙试穿成衣，研讨花样；评鉴糕点，问询口味；胭脂试色，上妆打扮。何愁没有女客上门光顾？”
南风放下团扇，拍手道：“好！”
几个掌柜经营多年，被一个小丫头点出铺子弊端，且仅在一大早去铺子外观察了一会儿，便得出这个论点，让几人收起对冬意的轻视。
南风笑道：“不知几位掌柜可还有异议？”
黄掌柜一脸为难：“冬意姑娘确是观察入微，可到底年轻······”
‘小丫头’变‘冬意姑娘’也是黄掌柜改变态度了。
“无妨！”南风深知得张弛有度，若是冬意能力不足，强行压在他们头上不是好事。
“半年，若是冬意做出成绩，你们得服气称呼她一声‘大掌柜’。若是冬意不能叫你们信服，我便撤她回来，再寻大掌柜人选。”
“不过，贼有贼道，商有商道，若在我眼皮子底下使出卑鄙手段，那我也会不客气，我好歹是荣阳伯府三姑娘。”
几人异口同声答道：“是！”
冬意开口道：“我确实是三姑娘的丫鬟不错，行商经营尚浅，这半年里，我若是有不足之处，还希望诸位指出来，咱们一心给三姑娘挣银子才是正理儿。”
“是，冬意姑娘。”
南风笑问：“冬意，这增设妇人在铺子一事，你心中可有章程？”
冬意：“奴婢不敢擅专，这几日我会和几位掌柜协商，将此事办了。到底他们经验丰富，招募一事我可从旁学习。”
“不知几位可有异议？”
“属下没有异议。”众掌柜回道。
“这几日我看完账本会交给冬意，以后的账本由冬意保管。”
“今日你们带来的账本，我希望查如实例，没有隐瞒主家之嫌。若是被我查出端倪，别怪我丑话说在前头，我会直接将人送往官府查办。”
“好，你们都散了吧，林掌柜留下。”
“是，属下告退。”众掌柜拱手退下，只王掌柜眉宇不安，筹措着该不该离开。
黄、江、彭走出书房，王掌柜只挪了几步。
南风眉头微陇：“王掌柜还有何事？”
忽然听到南风问话，王掌柜吓得跪在地上。
“东······东家，属下，属下有罪。”
王掌柜浑身战栗，惶恐开口。
“哦？有罪？”南风手指轻敲账本，然后打开了王掌柜带来的账本。
“这账本是假的？”南风问。
王掌柜脑袋快要低到地上，回话：“也不全是假账，只是······只是······”
冬意厉声呵斥：“把你的舌头给捋直了，回姑娘的话，别含含糊糊的，小心将你打顿板子，送到官府去。”
“是，是，是，属下这就说，这账本记的账，不尽不实。每日多出来的进项被属下抹去，没记在账本上。”
冬意：“你好大的狗胆，居然贪墨三姑娘的银子！”
南风抬了抬手，冬意退至一旁。
“你今日给我账本，怎知我会查出来？若我和冬意看不出账本上的猫腻，你何苦自揭其短？”
王掌柜：“属下原本便是如此想的，奈何方才听冬意姑娘所说，酒楼铺子的食客个个捧腹而走，这账本一事，想是瞒不了多久。”
“方才，方才属下也犹豫过，想了这一功夫，属下实在不敢再欺瞒东家。”
南风粗粗翻了翻账本，道：“这账本记录每月进项二十两银子左右，你抹了多少银子？用在何处了？”
“这······，这······”王掌柜瞥了眼林掌柜，表示林掌柜在这里，不方便说话。
南风：“你有话但说无妨，林掌柜我信得过。你若是还敢支支吾吾，别怪我没耐心听你解释。”
林掌柜拱手对南风行了礼：“蒙东家信任，是属下福气。不过王掌柜恐有辛秘之事，恕属下在院中等候。”
南风颔首：“如此，那便辛苦林掌柜了。秋娣，带林掌柜去旁边耳房暂时歇息，茶点备齐了，莫要怠慢。”
秋娣领命，伸出右手，道：“林掌柜，这边请。”
林掌柜踏步出了书房，南风道：“说吧。”
王掌柜匍匐在地，声音颤抖：“属下，属下本是府上王姨娘同宗亲戚，十年前来京城投靠王姨娘，王姨娘见我可怜，将我留下。”
南风疑惑问：“酒楼铺子是我娘的嫁妆，王姨娘怎么有本事将你放在我娘的嫁妆铺子里？”
“开始并没有将我放在酒楼铺子，只在伯府一个糖果铺子里当跑腿伙计。后来攒了些银子，便拿了银子当孝敬，给了王姨娘。”
“慢慢的，我成了糖果铺子的二掌柜，给王姨娘的孝敬便越来越多。不过糖果铺子利润本就不丰厚，不知怎的，王姨娘便打起酒楼铺子的主意。”
“恰逢酒楼铺子之前的掌柜，得了重病，王姨娘得此消息，竟说动伯爷，将我放在酒楼铺子当二掌柜。”
“那时候酒楼铺子生意并不好，可能正因如此，夫人没有计较属下出身，只道是给伯爷一个情面。”
“我接手半年，将铺子盘活，有了盈利。开始我不敢动手脚，每月账本我也是交给夫人过目的。许是如此，夫人对我也极信任，见铺子有了盈利，便将我提拔成了掌柜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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