萤石摇曳着昏黄的光芒,在绝对黑暗的墓室中显得如此微弱,如同风中残烛,仅仅能照亮顾铭羽身周不到五步的范围。
更令顾铭羽震惊的是,一股强大的压制力弥漫在整个空间,将他的筑基期神识死死地禁锢在识海之内!
往日如同蛛网般可以轻易覆盖方圆数里的神识,此刻竟被压缩到只能勉强感知身周两步之地,再往外,便是深不见底吞噬一切的黑暗与未知。
“果然有古怪……”顾铭羽心中警兆更甚,这屏蔽神识之物,绝非寻常!
顾铭羽一手紧握照明萤石,一手反握归源剑横于胸前,剑锋在微弱光线下流转着冰冷的寒芒。
他如同行走在刀尖之上,每一步都踏得异常谨慎,鞋底摩擦着冰冷潮湿的地面,发出哗哗的轻响,在这死寂的墓室中被无限放大。
借着萤石那可怜的光亮,顾铭羽开始仔细观察这个不大的空间。
眼前是一条笔直的甬道,宽约两步,长约十几步。甬道两侧是打磨得相对平整的石壁,脚下是同样材质的石板,缝隙中积着薄薄的灰尘和水汽凝结的水珠。
甬道尽头,光线无法企及之处,是一片更浓重的黑暗,仿佛通向幽冥。
顾铭羽屏住呼吸,将‘掠影惊风步’的轻盈催动到极致,身形几乎贴着地面滑行,没有发出任何脚步声。他一步一步,坚定地向着甬道尽头那片未知的黑暗靠近。
十几步的距离,在高度戒备下仿佛走了许久。终于,萤石的光芒艰难地刺破了尽头处的黑暗,勾勒出一个稍显开阔空间的轮廓,这里是洞府的正室。
顾铭羽停在甬道与正室的交界处,没有贸然踏入。他举高萤石,昏黄的光芒努力地驱散着正室的黑暗。
首先映入眼帘的,是正室正中央端坐的一具枯骨。
白骨森森,盘膝而坐,双手结着一个古老的、已然僵硬的印诀,搁置在膝上。身上的衣物早已在漫长的岁月中化为尘埃,只留下几缕腐朽的布片痕迹粘附在骨架上。
血肉更是荡然无存,唯有那空洞的眼窝,仿佛还残留着对尘世的一丝眷恋或对大道的一缕执着。骨架保存得相对完整,不见明显的损伤,显然是在坐化前便已安排好了一切。
顾铭羽心中并无多少意外与悲悯。修士求道,逆天而行,寿元终有尽时。不同于凡俗帝王将相追求身后哀荣,打造奢华棺椁陵寝,真正的修士往往视“天为棺,地为椁”。
修士在大限来临前,往往会寻一处灵气尚可或对自身有特殊意义的僻静之地,布下守护禁制,静待坐化,回归天地,才是常态。眼前这具枯骨,便是践行此道的典型。
他目光移开枯骨,开始仔细搜索整个墓室。
墓室呈方形,比甬道宽敞许多,但也仅能容纳十余人站立。除了中央那具端坐的枯骨,墓室四壁空空如也!没有壁画,没有铭文,没有祭台,甚至连个放置陪葬品的石龛都没有!干净得……令人心头发慌。
顾铭羽眉头紧锁。这不合常理!一个能布下“玄龟凝水阵”守护坐化之地的筑基修士,生前必然有些积累。
修士即便坐化时散尽家财,也通常会留下一两件本命法宝、常用法器、或记录毕生心得的玉简随身,以慰后人或留待有缘。像这般干净得如同刚被洗劫过的主墓室,实在罕见。
“难道在隔间?”顾铭羽目光投向墓室两侧。借着微光,他看到左右两侧各有一个更小的拱形门洞,通向更深的黑暗。
他先走向右侧隔间。萤石光芒探入,照亮了隔间内的一具兽骨。
这兽骨体型不大,类似犬类或猫类灵兽,同样只剩下森森白骨,蜷缩在角落,头骨朝着主墓室的方向,姿态中似乎还带着一丝守护的意味。显然是墓主人生前豢养的灵宠,随主人一同坐化于此。
顾铭羽叹息一声,退出右隔间,转向左侧。
左隔间内,景象同样简单。靠墙的位置,摆放着几个玉瓶。玉瓶材质普通,式样古拙,瓶口塞着早已腐朽的木塞。顾铭羽小心翼翼地用归源剑剑尖轻轻挑开其中一个瓶塞。
噗!
一股带着陈腐药味的灰色粉尘从瓶口散逸出来。瓶内空空如也,只余瓶底一层厚厚的灰烬。显然,里面曾经存放的丹药,但在漫长岁月的侵蚀下,早已灵气尽失,化为了尘土。其他几个玉瓶情况一般无二。
顾铭羽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。
墓室空无一物,灵宠遗骸,丹药化灰……这墓室的价值,似乎就只剩下那具枯骨本身和那个已然被破解的二阶阵法了。
这点东西,值得布下“玄龟凝水阵”守护?随便找个隐蔽点的山洞坐化,效果不也一样?
“不对!绝不会如此!”顾铭羽心中笃定,“那屏蔽神识之物,尚未找到!这墓室必然还藏着秘密!”
他绝不相信一个能布下二阶阵法的筑基修士,会如此“清贫”。这不合逻辑!那屏蔽神识的力量如此明显,源头何在?
顾铭羽心中的疑虑和一丝被戏耍的恼怒升腾而起。他不再满足于粗略探查,而是举着萤石,开始对墓室进行地毯式的搜索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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