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阳光透过青阳区政府大楼的玻璃幕墙，在会议室深灰色的地毯上投下菱形光斑。
林昭坐在长条桌末位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会议材料边缘——那叠印着"年度基层工作表彰会"字样的文件，封皮被他捏出了细微的褶皱。
"下面请各科室汇报近期重点。"李主任推了推金丝眼镜，目光扫过众人。
林昭的喉结动了动。
系统光屏在视网膜上跳动，"危机预警"模块的橙色光斑刺得他眼眶发酸。
昨晚张哥调出的操作记录还在眼前闪回：8月7日23:17，小王的工号登录系统，修改了表彰名单里"优秀社区工作者"的推荐票数。
"关于表彰会资料，我有个疑问。"他突然开口。
会议室里响起椅子挪动的吱呀声。
对面的王科长正端起茶杯，动作顿在半空，茶水泼湿了前襟；新来的实习生小周钢笔掉在地上，金属笔尖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。
李主任的目光温和地落过来："小林有什么发现？"
林昭翻开材料，指着第三页社区推荐表："这里写着朝阳社区王秀兰同志获得127票，但根据街道办存档的原始票箱记录，实际有效票数是98票。"他抬头时，注意到财务科陈姐的手指在桌下攥紧了笔记本，指节泛白——那是他昨天在"人性图谱"里标注的"说谎时的典型动作"。
"可能是统计疏漏？"宣传科老刘打圆场，额头渗出细汗。
"如果只是疏漏，"林昭的声音沉了几分，"那为什么修改记录显示，8月7日深夜有人登录系统，将票数从98改成了127？"他刻意顿了顿，"更巧合的是，王秀兰同志的丈夫，是明杰贸易的采购经理。"
"明杰贸易"四个字像颗惊雷。
会议室里的空气骤然凝固——谁都知道，明杰贸易正是半年前因贪腐案倒掉的原副区长李明杰的家族企业。
李主任的钢笔"啪"地落在桌上。
他盯着林昭的眼睛，那里映着窗外的光，清凌凌的不带半分杂质："小林，你确定这些数据？"
"我申请配合纪检组调查。"林昭站起身，后背挺得笔直，"如果真有问题，我愿意承担相应责任。"
散会时，陈姐撞翻了椅子，扶着椅背踉跄出去；王科长的公文包拉链没拉，文件撒了一地，他蹲下去捡时，林昭看见他后颈全是汗。
李主任留在最后，拍了拍林昭的肩膀："中午别出去，食堂我请你吃红烧肉。"
可这顿红烧肉终究没吃上。
下午三点，李主任的手机在办公室响了第三遍。
他看了眼来电显示——未知号码，按下接听键的同时，拇指悄悄按亮了录音功能。
"李主任吧？"对方声音沙哑，像砂纸摩擦，"林昭最近蹦跶得太欢，怕是想把水搅浑了转移责任。"
李主任的指节抵着桌角，压出青白的印子："您哪位？"
"管我哪位？"对方冷笑，"您就说，区里还要不要保个清净。"
电话挂断的瞬间，李主任立刻调出通话记录——归属地显示是云州郊区的公用电话亭。
他翻出抽屉里的U盘，把录音文件拷进去，锁进保险柜最底层。
下班时，他敲开林昭办公室的门，把U盘往桌上一推："中午没吃上的红烧肉，换成这个。"
林昭接过U盘时，指尖触到金属的凉意。
系统突然弹出提示："检测到关键线索，是否消耗2技能点激活'逻辑推理'？"他念头刚动，眼前就浮现出一张发光的链条图——匿名电话里的"转移责任"，小王修改的票数，王秀兰丈夫的明杰贸易，所有节点最终指向一个名字：周立群，区属国企宏远集团法务部负责人。
系统备注在名字旁闪烁："近三个月与李明杰旧部有7次私密会面，3次使用未登记手机号通话。"
"清欢。"林昭拨通沈清欢的电话，"能帮我个忙吗？
宏远集团法务部的档案，需要查最近三个月的往来邮件。"
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，传来翻找钥匙的声响："我爸上周刚给宏远集团的职工子弟上党课，他们档案室的张阿姨留了我电话。"
深夜十点，林昭办公室的台灯在桌面投下暖黄的光晕。
沈清欢抱着笔记本电脑冲进来时，发梢还沾着夜露，眼睛亮得像两颗星子："找到了！
未加密的内部通讯记录，他们计划明天把修改记录嫁祸给后勤科老张。"
林昭接过电脑，屏幕上的邮件内容让他瞳孔微缩——周立群指示下属伪造老张的登录IP，时间就定在明早八点。
他指尖在键盘上翻飞，将所有证据截图、时间线整理、通话录音打包成压缩文件。
最后在邮件正文里敲下一行字："真相就在眼前，请勿遗漏细节。"
发送键按下的瞬间，系统光屏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，"城市发展"模块的边缘泛起金光："关键人物即将暴露，建议保持关注。"
林昭合上电脑，目光扫过窗外的夜色。
远处宏远集团的写字楼还亮着灯，某个窗户里，一个身影正对着电脑疯狂敲击键盘——他知道，那是周立群在销毁最后的证据。
"这次，我要你们自己跳出来。"他低声说，声音轻得像叹息，却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撞出回音。
墙角的老式挂钟敲响十二下。
林昭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，瞥见系统"危机预警"模块里，橙色光斑正缓缓转为红色。
他系好西装外套的纽扣，在电梯镜面里看见自己的倒影——眼底的暗芒像淬了冰的刃，再不是从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小科员。
电梯门打开的瞬间，手机震动起来。
他低头查看，是纪检组的未接来电。
屏幕蓝光映着他的嘴角，扬起一个极淡的弧度。
今晚的风里，飘着雨的味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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