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昭坐下时，瞥见茶几上摊开的《侯卫东官场笔记》，书角卷得发毛。
「您退休前是中学校长？」他接过茶盏，热气模糊了镜片。
「教了三十年书，管了十年后勤。」郑老师抿了口茶，「官场和学校像，都要懂分寸。李明杰这种人，最擅长抓小辫子。」他指节敲了敲桌面，「你最近别单独见陌生人，别收来历不明的东西，手机通话记录...」他顿了顿，看了眼沈清欢，「最好定期删。」
沈清欢在厨房探出头：「爸，汤要溢了！」她转身时，围裙带子松了，林昭下意识伸手去扶，指尖碰到她后腰的软肉，两人同时缩回手。
「咳。」郑老师清了清嗓子，「我是说，年轻人做事要稳。当年我帮学校争拨款，也是找了三个知根知底的老同事做见证。」他从抽屉里摸出个牛皮纸袋，「这是我整理的云州官场关系图，标红的是李明杰的老下属，你留着参考。」
林昭接过纸袋时，掌心触到纸张的温度。
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，落在沈清欢端汤的手上，她手腕上的银镯子闪了闪——那是他上次帮她修文件柜时，她非要塞给他的小礼物，他没要，她就自己戴上了。
从沈家出来时，暮色已经漫上屋檐。
林昭摸出手机，顾轻语的消息跳出来：「老地方小酒馆，七点，我带了好东西。」
「老地方」是巷子里的「夜归」，门脸儿小，暖黄的灯牌总在暮色里先亮起来。
顾轻语坐在靠窗的卡座，牛仔外套搭在椅背上，相机挂在胸前，正用吸管戳着杯子里的柠檬。
看见林昭，她眼睛一亮，举起个牛皮信封：「看！李明杰这半个月的通话记录。」
林昭坐下时，系统自动扫描信封上的指纹——只有顾轻语和一个陌生男性的。
「怎么弄来的？」他压低声音。
「我表姐在移动公司做客服。」顾轻语眨眨眼，从信封里抽出一沓纸，「他每天八点半准时打给一个尾号793的号码，我查了，是兴达贸易财务总监的私人手机。还有这个——」她翻出张照片，「昨天在市委招待所拍的，他和王副局长碰了头，手里拿的文件袋和兴达转让协议的封皮一样。」
照片里，李明杰的背挺得笔直，王副局长的手虚搭在他肩上，两人身后的墙上挂着「为人民服务」的锦旗。
林昭的指甲掐进掌心，系统弹出风险提示：「目标李明杰近期活动频率异常，建议提高警惕。」
「小心点。」顾轻语突然伸手按住他手背，「我昨天暗访兴达仓库，被保安赶出来了。他们说...」她咬了咬嘴唇，「说让我别多管闲事。」
林昭望着她眼底的青影，想起上次她揭露黑网吧时，被保护伞找人泼了红油漆。
他抽回手，把照片和通话记录收进公文包：「明天我去市档案馆查旧厂区的规划文件，你别跟了。」
「我才没那么笨。」顾轻语翘起下巴，可指尖却悄悄勾住他公文包的提手，「但你要是出事，我就带着相机去市政府门口直播。」
离开小酒馆时，晚风卷着春寒扑在脸上。
林昭摸出手机，屏幕上是三个未读消息——苏绾的「资料已发你邮箱」，沈清欢的「银耳羹给你留了，明天热」，顾轻语的「到家发消息」。
他站在路灯下，把三个对话框往上划，新建了个群聊，群名是「光」。
系统突然震动，视网膜上跳出红色警告：「检测到未知设备扫描您的手机信号，建议24小时内更换SIM卡。」林昭抬头望向巷口，路灯照不到的阴影里，有个模糊的人影一闪而过。
他攥紧公文包，里面装着苏绾的法律分析、郑老师的关系图、顾轻语的照片——这些光，足够撕开点什么了。
他低头给群里发了条消息：「明天九点，区政府档案室见。」
手机屏幕在夜色里亮着，像颗小小的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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