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初现,羊时达已经穿戴整齐。他特意换上了一件靛青色的花绣长袍,腰带上佩戴着琼玉岛特产的琼玉佩,晶莹剔透。
这样装扮既是为了显得庄重体面,也是为了说明自己是来自地外的琼玉岛,不参与这地方的纷争。
"羊大哥,你看这样行吗?"赵三郎捧着一个锦缎包裹的木匣走进房间,小心翼翼地打开,露出里面一对鎏金缠枝莲纹玉瓶。玉瓶在晨光中几乎透明,金线勾勒的莲花栩栩如生。
羊时达轻轻抚摸着玉瓶微微发凉的表面,点了点头:"这是咱们这次带来的最珍贵的货品,眼下情况特殊,就拿它作为觐见之礼吧。"
赵三郎咽了口唾沫:"听说西境王室规矩多,咱们会不会..."
"记住我昨晚交代的话,"羊时达打断他,声音低沉,"多看少说,不要乱碰东西,更不要议论王室之事。我总觉得这次不只是办‘金蛇节’那么简单。"
客栈外,一队王宫侍卫已经等候多时。为首的侍卫长见二人出来,微微颔首:"羊掌柜请随我来,殿下已在小龙宫等候。"
梦姑部王宫坐落在王城中央的高台上,金顶在朝阳下熠熠生辉,宫墙由淡黄色的砂岩砌成,上面雕刻着繁复的奇奇怪怪的图案,每隔十步就有一名持矛侍卫肃立。
赵三郎悄悄问:“这上面刻了什么?看起来像一条超大无比的金蛇……”
羊时达急忙瞪了他一眼,示意他闭嘴。
"这小哥好眼力,”没想到侍卫长这时候开口了,“那刻的就是'金蛇',我梦姑部的图腾。"侍卫长语气中带着自豪,"传说第一代主上,就是跟随一头金色巨蛇找到了梦姑城,建立了梦姑部。"
赵三郎还想问问为什么要叫“梦姑部”,但这时他们已经进了宫门,侍卫长和其他侍卫都停在了宫门外。
穿过三道宫门,眼前的景象让见多识广的羊时达也不禁屏息。宽阔的广场上铺着来自帛肆的织花地毯,四周立着十二根镶嵌青金石和绿松石的巨柱。
正中央是一座纯金打造的金蛇雕像,足有两人高,在阳光下金光璀璨。
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,看装束大都是各国商旅。他们或站或坐,身边摆放着各式珍奇货物,等待王后的召见。
"宣南安羊时达!"侍卫高声通报。
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,羊时达带着赵三郎缓步向前。他能感觉到无数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,有好奇的,有羡慕的,也有带着敌意的。
广场尽头的高台上,王后斜倚在一张闪着金光的宝座上,身旁站着梦姑部的三位成年王子,再往下则是一些身着华服的官员。
这一群人对羊时达来说都是熟面孔,连以前没见过面的六王子,昨天也算是打了个照面。
而且不知是否因为母亲在侧,六王子和其他两位王子一样,谦恭得体的站在一旁。三位王子连服色都几乎一模一样,兄友弟恭,让王后觉得很拿得出手。
最为醒目的,却是坐在客位的一位官员,这位官员有一张令人过目不忘的脸,轮廓分明,五官精致得仿佛雕刻家精心打磨的作品。眉宇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,眼神平静而深邃,仿佛能看透人心,却又让人捉摸不透。
他一身猩红色的大京官袍,头戴乌纱幞头,身姿挺拔。如此官仪凛然,却遮不住的清幽之气,仿佛从古画中走出的翩翩公子,令人不禁屏息凝神,生怕惊扰了这份超凡脱俗的美。
羊时达在台阶前停下,恭敬地行了一个拱手礼:"南安商人羊时达,拜见尊贵的王后殿下、各位尊贵的王子殿下和诸位大人们。承蒙邀请,不胜荣幸。"
王后微微前倾身体,眼睛紧盯着羊时达:"羊掌柜远道而来,辛苦了。听说你带来了南安最精美的瓷器?"
"回殿下,小民来自南安花城,带了一些花城特产。"羊时达明白南安各种势力错综复杂,他不想都太多自己都搞不清楚的事情,所以特别做了说明。
他示意赵三郎呈上木匣,"这对鎏金缠枝莲纹玉瓶,是用琼玉所制,特意献给殿下的薄礼,不成敬意。"
侍从接过木匣,呈到王后面前。饶是王后见多识广,看到那对玉瓶时,眼中依旧闪过一丝惊艳。她轻轻拿起一只,对着阳光转动,近乎透明的玉胎让金光流转,宛如活物。
"妙!实在是妙!"王后赞叹道谢,就要让侍从收起礼物时,坐在旁边客位的那位大京官员,这时微微一笑,站起身来。
“阁下是南安?花城?商人?”他的左手只是随便一指,下一刻那琼玉花瓶,已经到了他的手中。“如果在下没有记错,琼玉,是琼玉岛所独有吧?”
“……正是。”
“琼玉岛……”那官员沉吟,右手如行云流水一般,在空中画了一个弧,一幅巨大的地图出现在众人面前。
人群骚动起来,虽然术法在人界并不罕见,但在人界公开的重要活动中使用术法,这还是第一次。
王曦琴瞥了一眼文星棋的地图,暗自不屑,一张不会动的,画手画的地图,也好拿出来献丑?就是不知道他想说什么?
“这是南安地图,”文星棋对羊时达笑道,“羊掌柜告诉我,琼玉岛在哪里?”
羊时达在文星棋铺开那地图的时候,就知道自己疏忽了。琼玉岛一直都是无主之地,南安就信手拈来,把羊家的人流放到那里,由花城齐王管理,后来就默认归了南安花城。
无主之地向来默认谁占了归谁,但要敬天祭神,在神殿修改版图。只是南安一直四分五裂,到处各自为政。南安朝廷自然就不会修改自己的版图,免得便宜了花城。甚至连齐王养大的现任皇帝,好像也“无意间”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。
王后的脸色接着变得铁青,她刚刚要收别人的礼物,文星棋作为梦姑部宗主国使臣,就开始质疑这礼物的来处,让她很为难。
王曦琴笑道:“文大人,版图之争,得去神殿。今天是梦姑部金蛇节,是贸易节,管不了这么大的事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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