病房外的走廊里,景喆瘫坐在塑料长椅上,身上的藏青色 polo 衫皱得像团腌咸菜,领口歪斜地翻卷着,第二颗纽扣不知何时掉了,露出里面汗湿泛黄的背心。浅蓝色牛仔裤膝盖处磨得起球,裤脚一边卷着一边耷拉着,沾着不知在哪蹭到的泥点。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,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,像一张越收越紧的网,可他盯着看了十分钟,却始终没勇气回拨任何一个号码。自从妻子王月确诊肺癌,他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灵魂,每天机械地在医院、家、学校三点一线间徘徊,连孩子校服上的油渍都洗不干净,更别提处理复杂的医疗手续。
当主治医师林岩拿着手术风险告知书让他签字时,景喆的手抖得像筛子,钢笔尖在纸面洇出一大团墨水。“医生,能不能不做手术?” 他声音发颤,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滚落,顺着 polo 衫的领口往下滑,“我听说化疗也能......” 话没说完就被林岩打断:“患者肿瘤已经压迫主支气管,现在只有手术能争取一线生机。” 景喆张了张嘴,最终只憋出一句:“那...... 那我得问问我爸。” 惹得旁边等待的家属投来鄙夷的目光。
林岩医生离开后,景喆仍保持着僵硬的坐姿,手里的手机都已经被他手心的汗浸出雾气。走廊尽头的消毒水味混着窗外飘来的烧烤香气,在鼻腔里撞出尖锐的不适。他望着手机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时间,想起女儿放学该没人接了,可此刻就算立刻赶去学校,也凑不出晚上的住院押金。汗水顺着脊椎往下淌,在polo衫后背晕开深色的水痕,像极了他此刻一塌糊涂的人生。
缴费窗口前,景喆翻来覆去摸着牛仔裤的口袋,掏出几团皱巴巴的钞票,又点开手机银行反复刷新余额,屏幕蓝光映得他脸色发青。护士第三次催促时,他急得眼眶发红,只能拨通父亲的电话:“爸,手术费需要五万,您能不能......” 挂掉电话后,他蹲在墙角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,想起王月确诊前,自己还穿着这身 polo 衫和牛仔裤,偷偷跑去游戏厅充了三千块。
就连照顾住院的妻子,景喆也笨手笨脚。给王月喂粥时,滚烫的米粒洒在病号服上,烫得她尖叫;换吊瓶时,他吓得往后缩,差点碰掉输液架,被护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。深夜守在病床边,困得直打瞌睡,牛仔裤的布料磨得大腿生疼,连王月疼得哼唧都没听见,直到隔壁床家属忍无可忍把他推醒。
就在景喆近乎绝望地蜷缩在墙角时,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,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突兀。他机械地摸出手机,看到屏幕上显示着父亲的来电,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,滑动接听键的手指止不住地颤抖。手机贴着发烫的脸颊,景喆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。走廊顶灯突然闪烁两下,在父亲苍老的声音传来前,他甚至产生了时空凝滞的错觉,直到那句“南柯愿意帮忙”像根刺扎进心脏,紧绷多日的神经瞬间断裂。
当父亲在电话里告知南柯愿意帮忙时,景喆如释重负地瘫在走廊的墙壁上,鼻涕眼泪糊了一脸,在 polo 衫的胸口蹭出大片污渍。他突然意识到,这么多天来,自己除了哭哭啼啼、四处求援,竟没为妻子真正做过一件有用的事。而曾经被他轻视、与他争得头破血流的弟妹,却在关键时刻站了出来,这让他满心羞愧,也更显自己的无能与窝囊。
景喆的后背贴着冰冷的墙壁,手机贴在耳边,听筒里传来父亲苍老的声音,一下又一下撞在他的心口。他盯着走廊尽头忽明忽暗的安全出口标志,喉咙像是被医院消毒水呛住,半晌才挤出一句:“爸,我是不是特别没用?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,父亲叹了口气,声音里带着海风般的沙哑:“小喆,别这么说......”
“我什么本事都没有,连老婆孩子都照顾不好!” 景喆突然哽咽,滚烫的泪水砸在手背上,“手术单不敢签,钱凑不齐,王月疼得整夜叫,我却只能干坐着......” 他想起昨夜王月在剧痛中抓着他的手,指甲深深掐进肉里,而自己除了说 “忍忍”,什么都做不了,此刻胃部一阵抽搐,几乎要呕吐出来。
父亲欲言又止,最终轻声道:“南柯说她联系上了咱们市肿瘤医院的胸外科的专家,还是那里的院长,他有几十年的经验,对方愿意加急安排会诊。还有南柯说,先别着急手术,一定要多换几家医院确诊一下,她在动用关系,多找几家最好的医院”
景喆的呼吸骤然停滞,鼻尖泛起尖锐的酸意。那些和南柯争执的画面在眼前闪过 —— 为了老宅的继承权拍桌子,在家族群里阴阳怪气地讽刺她全职带娃,此刻却像巴掌狠狠扇在脸上。“为什么...... 她为什么要帮我们?” 他喃喃道,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嫉妒与惭愧。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
喜欢六亲缘浅逆风翻盘:爱与成长之路请大家收藏:(www.qbxsw.com)六亲缘浅逆风翻盘:爱与成长之路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