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因为她说我们.....是一家人。” 父亲的语气重了些，“小喆，有些账该清了。当年你爷爷非要留下景川，把他送走又接回来，你妈心里有气，连带对你弟妹...我们景家都对不起她...”
“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！” 景喆突然暴躁地打断，一脚踢翻了脚边的垃圾桶，金属撞击地面的声响在走廊回荡，“王月要是...... 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......”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，恐惧像潮水般漫过头顶。透过病房的玻璃，他看见妻子蜷缩在病床上的单薄身影，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。
父亲在电话里叹了口气：“明天南柯会带着肿瘤医院那个专家的方案过来，你好好学学怎么照顾病人，别再让护士指着鼻子骂。等会你先把王月的病理报告还有那些拍的片子都传给她。”
景喆抹了把脸，摸到指缝间黏腻的鼻涕和泪水，狼狈得像条落水狗。“知道了。” 他低声说，望着自己被王月抓出淤青的手腕，突然想起结婚时穿着笔挺西装的自己，在教堂许下的誓言。那时的他以为，所谓守护不过是酒桌上吹嘘的资本，直到此刻才明白，自己根本没扛起过任何重量。
挂掉电话后，景喆的手指悬在通讯录 “南柯” 的名字上，迟迟不敢按下拨号键。走廊里穿堂风卷起他脚边的缴费单，纸张边缘锋利如刀，割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自尊。
第二天病房内，王月强撑着身子靠在床头，看着络绎不绝前来探望的亲戚朋友，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。听着那些公式化的安慰话语，她死死的在被子里 攥紧床单，将所有情绪都死死压在心底。直到最后一个人离开，病房门 “咔嗒” 关上的瞬间，积攒已久的怒火彻底爆发。
“景喆！你看看你干的好事！” 王月抓起枕边的水杯狠狠砸向地面，玻璃碎片四溅，“你妈那张破嘴，非要把我得癌的事弄得人尽皆知？她就是想看我笑话！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王月也有今天！” 她剧烈地咳嗽着，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，“这么多年，她哪次不是在背后嚼舌根？现在终于逮着机会了是吧！”
景喆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砸得发懵，下意识想辩解：“妈也是担心你......”
“担心？别拿这种鬼话糊弄我！” 王月歇斯底里地打断，“我看她就是见不得我好！” 她剧烈喘息着，胸口剧烈起伏，“你赶紧给她打电话，让她管好自己的嘴！再让我知道她多说一个字，我就去死了她”景喆被王月的愤怒裹挟着，太阳穴突突直跳，想起这些天的狼狈和压抑，眼眶再次酸涩起来。他望着满地狼藉的玻璃碎片，那些锋利的棱角仿佛都在嘲笑他的无能。在王月喷火般的目光中，他突然觉得眼前的妻子既熟悉又陌生，可心里翻涌的委屈却无处安放，只能将所有怨气一股脑发泄到母亲身上。
景喆满心委屈又不敢反驳，颤抖着掏出手机拨通了母亲的号码。电话刚接通，他就像找到了发泄口，劈头盖脸地吼道：“你为什么要把王月生病的事到处说？现在她跟我闹得不可开交！你就不能消停点？非要多管闲事！你的嘴简直有毒！你难道不知道她这个病不能生气吗？你再乱说别怪我不拦着王月去撕烂你的嘴......”
电话那头，景母被这突如其来的责骂惊得说不出话，半晌，才带着哭腔解释：“我...... 我就是想让大家帮忙想想办法......”
“谁要你想办法！” 景喆红着眼睛嘶吼，“以后我的事不用你管！” 说罢，狠狠挂断电话，将手机摔在桌上。病房里陷入死寂，只有王月粗重的喘息声和心电监护仪单调的滴答声，一下又一下，敲打着这个摇摇欲坠的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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