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，环视着一张张或愤怒、或心虚、或惶恐的脸，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。
他知道，现在争论谁对谁错已经没有任何意义。
普拉萨德的谎言，在媒体的推动下，已经变成了一头脱缰的野马，将整个国家都绑架了上去。
如果现在公布真相，承认第四师的惨败，不仅会引发民众的恐慌和愤怒，更会让他的政府立刻倒台，成为国家的罪人。
他被自己点燃的火焰，逼到了墙角。
“事到如今，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。”良久，尼赫鲁缓缓开口，声音里充满了苦涩和决绝，“我们不能承认失败。绝对不能。”
所有人都看着他。
“对外，继续维持胜利的宣传口径。对内，”他看向国防部长和陆军参谋长，
“立刻进行全国动员。从南方军区、中央军区抽调部队，再征召十万新兵，全部派往前线！
这一次，我们要集结四个军的兵力，跟中国人决一死战！”
“十万？！”陆军参谋长倒吸一口凉气，“总理先生，我们的后勤……根本无法支持如此规模的部队在高海拔地区作战！
而且新兵没有经过适应性训练，直接拉上高原，非战斗减员就会是一个天文数字！”
“我不管什么后勤！不管什么减员！”尼赫鲁的眼神变得有些疯狂，
“我只要胜利！我们必须打赢！用人命去填，也要把阵地夺回来！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！”
这个原本以温文尔雅着称的政治家，此刻却像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，将整个国家的命运，都押在了赌桌上。
一场荒诞至极的决议，就这样在密室中被敲定。
于是，白象国出现了一幕极其吊诡的景象：
报纸上，每天都在刊登着“前线大捷”的喜讯，描绘着龙国军队的“狼狈逃窜”；
收音机里，循环播放着激昂的爱国歌曲和普拉萨德将军的“英雄事迹”。
整个国家都沉浸在一种虚假的、打了鸡血般的狂欢之中。
而在城市的街头巷尾，一队队荷枪实弹的宪兵，却在四处抓捕适龄的壮丁。
他们冲进工厂，闯入农田，将一个个茫然无措的年轻人从家人身边拖走，塞进闷热的军用卡车。
无数个家庭，在一片“胜利”的欢呼声中，上演着生离死别。
民众们感到困惑，感到奇怪。既然仗打赢了，为什么还要抓这么多人去当兵？
官方的解释是：为了“扩大战果”，为了“解放被压迫的同胞”。
大多数人，在这种狂热的氛围下，选择了相信。
这股诡异的、庞大的军事调动，自然没能逃过龙国情报部门的眼睛。
一份份加密电报，通过各种渠道，源源不断地汇集到京城西山，林梦生执掌的情报中心。
“增兵十万？还要决一死战？”
林楚生看着机要秘书送来的情报汇总，眉头第一次，紧紧地皱了起来。
他不是怕。
他是感到一种深深的困惑和……愤怒。
他想不通，一个国家的领导层，怎么能愚蠢和疯狂到这种地步？
明明已经一败涂地，却还要用谎言欺骗国民，用十万条鲜活的生命，去填补他们那可怜又可悲的“面子”？
“这已经不是战争了。”他将文件轻轻放在桌上，声音冰冷得像是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。
秦峰和张浩云站在一旁，神情凝重。
“这是屠杀。一场由他们自己的政府，亲手导演的、针对自己国民的屠杀。”
林楚生站起身，走到巨大的沙盘前，看着那条已经沉寂下来的边境线。
良久，他缓缓开口。
“我本来只想给他们一个教训，让他们知道疼，知道收敛。”
“但现在看来，教训，还远远不够。”
他的眼中，闪过一丝冰冷的厉芒。
“既然他们不把自己的士兵当人看，那我就帮他们一把。”
“传我命令，接通西南军区李怀谦。”
总参谋部作战大厅。
气氛再次变得凝重，但与上次开战前的紧张不同，这一次，空气中弥漫的是一种冰冷而锐利的杀气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沙盘前那个挺拔的身影上。
林楚生手持指挥杆，却没有指向地图，而是转过身，看着在场的诸位将帅。
“同志们，在我们决定下一步的行动之前，我想先问大家一个问题。”
他的声音平静，却带着一股直指人心的力量，“我们，为什么要打这一仗？”
众人面面相觑，不明白林总为何有此一问。
秦峰沉吟片刻，率先回答：“为了保家卫国，将侵略者赶出去，维护我国的领土主权完整。”
“说得对，但不完全。”林楚生点了点头，又看向其他人。
张浩云补充道：“为了打出和平，打出我们未来几十年的安稳发展环境。以战止战。”
“也对。”林楚生再次点头，指挥杆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，“但这些，都是我们之前的目标。现在，情况发生了变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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