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架线条流畅的湾流私人飞机，撕开宁海市午后的云层，以一个优雅的姿态，无声降落在机场的VIP跑道上。
舱门开启，江馆宁的身影出现在舷梯顶端。
她依旧是那身熟悉的黑色范思哲职业套裙，剪裁利落，将她成熟丰腴的身段勾勒得淋漓尽致。脸上戴着一副巨大的墨镜，遮住了半张脸，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。
只是，若仔细看，便能从她那紧抿的唇角和略显紧绷的肩线，看出几分难以掩饰的风尘仆仆。
她身后，几个穿着同样黑色西装的助理，正小心翼翼地抬着几个密封的银色金属箱。
下了飞机后，江馆宁没有去酒店，甚至没有片刻的停留。
她亲自押车，几辆黑色的商务车组成一个低调却戒备森严的车队，直接从机场驶出，朝着东部沿海的方向疾驰而去。
车窗外，熟悉的城市风景飞速倒退，车队最终停在了一片地图上不存在的区域外。
荷枪实弹的卫兵，三步一岗，五步一哨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杀与钢铁混合的冰冷气息。
经过三道关卡的严密检查，江馆宁终于走进了那个巨大的地下船坞。
临时的办公室里，陈潇正坐在一张简单的行军桌后，翻看着一份复杂的材料力学报告。
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，神情专注，阳光从高高的天窗洒下，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，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正在认真做功课的邻家大学生。
可江馆宁的心脏，却在看到他的那一刻，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。
她深吸一口气，将所有纷乱的情绪压下，恢复了自己商界女王的姿态，走上前，将一份文件放在桌上。
“陈总，这是本次采购的清单和流程报告。”她的声音，一如既往的清冷干练，条理清晰，“所有元器件全部到位，比预定时间提前了四十八小时。运输途中没有出现任何意外。另外，关于离岸公司的资金流转，第一笔三百亿美金已经……”
她语速极快，每一个字都精准无比，这是她多年来养成的习惯。
然而，她汇报着，汇报着，眼神却不由自主地，一次又一次地，瞟向对面那个神情平静的男人。
他只是静静地听着，偶尔翻一页手里的报告，仿佛她口中那动辄百亿美金的资金调度，和足以让任何国家都眼红的顶尖技术封锁，不过是买了一车白菜那么简单。
江馆宁的心，乱了。
她见识过真正的权势，接触过所谓的顶级富豪。但那些人，在绝对的力量和财富面前，或多或少都会流露出自得、傲慢，或是焦虑。
可陈潇没有。
他身上有一种东西，超越了权势，也超越了财富。
那是一种近乎神明的漠然。仿佛这世间的一切，在他眼中，都只是掌心棋盘上的几颗棋子，可以随意拾起，随意落下。
她原本以为，自己已经站在了世俗金字塔的顶端，可以俯瞰众生。
直到她遇到了陈潇。
她才发现，自己引以为傲的一切，在这个男人面前，渺小得如同尘埃。他所站立的高度，是她连想象都无法触及的云端。
“……以上就是全部内容。”
终于，江馆宁完成了汇报。她发现自己的手心，不知何时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。
陈潇放下手里的报告，抬起头。
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江馆宁的脸上，似乎将她所有的紧张、好奇，以及那一丝迷恋，尽收眼底。
他点了点头，声音平淡。
“辛苦了。”
仅仅三个字。
没有夸张的赞扬，也没有刻意的肯定。
但就是这平淡的三个字，却让江馆宁紧绷的神经，瞬间松弛了下来。一种莫名的安心感和被认可的喜悦，涌上心头。
这种感觉，她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过了。
“这是我应该做的。”她下意识地回答，声音竟比平时柔和了许多。
陈潇站起身，走到她面前。
他随手将一张只写了几行英文和代码的纸条，递给江馆宁，语气随意得仿佛在让她去楼下买一瓶酱油。
“这是下一批的清单。”
江馆宁下意识地接过那张薄薄的A4纸。
只看了一眼，她那双商海沉浮二十年，早已波澜不惊的凤眸，瞳孔猛地收缩成了针尖状。
清单上，罗列着寥寥数种型号，但每一个，都足以在国际军工和情报界掀起惊涛骇浪。
“Xilinx-Virtex-7-HT”，鹰酱军用雷达和电子战系统的核心FPGA芯片，出口管制名录上最顶级的存在。”
“霍尼韦尔H-764G”，集成激光陀螺仪和GPS的军用级惯性导航模块，高超音速导弹的“眼睛”。”
……
这上面的每一样东西，别说买，就是公开打听一下，都可能被FBI和CIA列为重点关注对象。
江馆宁的呼吸，瞬间停滞。她猛地抬头，嘴唇微张，那句“这不可能办到”已经到了嘴边。
陈潇看穿了她的想法，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，只是淡然开口。
“你有馆宁投资的全球网络，你有华尔街的人脉，你有我给你的资金。办法，你自己想。”
他没有给出任何具体的指示，也没有提供任何可行的渠道。
他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，然后下达了一个结果。
江馆宁看着陈潇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，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。那双眼睛里没有强迫，没有威胁，只有一种理所当然的信任，一种“你一定能办到”的平静。
这已经不是商业了。
这是在刀尖上跳舞，是在灰色地带的最深处游走，这几乎等同于，与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几个国家机器，掰一掰手腕。
理智在尖叫着让她拒绝，让她逃离。
但是，一种前所未有的刺激感，和被他委以如此重任的满足感，却如同决堤的洪水，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理智和恐惧。
她忽然觉得，自己过去几十年里，在商场上所谓的那些勾心斗角、纵横捭阖，跟眼前这件事比起来，简直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幼稚可笑。
这才是真正的博弈。
这才是真正站在世界棋盘上的感觉。
而执棋者，就是眼前这个男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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