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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刀刃上。暮湮咬紧牙关,将身体里最后一丝榨取出的力量灌注到双腿,支撑着他和背上昏迷的幽凰在冥骸墟这片死寂的荒原上跋涉。幽凰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,又沉重得像一座山峦,那份源自熵烬火与诡异因果丝线的冰冷死气,透过薄薄的衣料,不断侵蚀着他的脊背,与他右臂烬脉剥落后传来的、如同岩浆灼烧神经般的剧痛交织在一起,几乎要撕裂他的意识。
他左眼的湮瞳视野并未完全关闭,此刻呈现出的景象令人心悸。幽凰左肩那个焦黑的空洞,在湮瞳的视界里并非静止,而是一个不断向外“溶解”着灰白色烟气、向内“坍塌”着幽暗虚无的恐怖漩涡。无数冰冷、粘稠、散发着强烈恶意的幽紫色丝线,如同活物般在漩涡边缘和烟气中疯狂蠕动、增殖,它们像贪婪的根须,正试图扎得更深,连接向某个遥远而黑暗的存在。每一次丝线的抽动,都让背上的幽凰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呜咽,让暮湮的心也跟着抽搐一下。
必须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,处理幽凰的伤势,压制那些该死的丝线!他脑海中只有一个模糊的方位——那是进入冥骸墟深处前,与烬墟灵族几位分散的同伴约定的临时汇合点,一处由几根巨大、相对完整的远古神魔肋骨交错形成的天然掩体。
脚下的土地,是亿万年沉积的骸骨粉末与破碎的骨片,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“咯吱”声。然而,就在暮湮拖着沉重步伐,距离那片熟悉的巨大肋骨轮廓越来越近时,一种异样的死寂感扑面而来。
太安静了。
预想中同伴们警戒或疗伤的动静完全消失。空气中弥漫的不再仅仅是骸骨尘埃和陈腐的气息,而是多了一种…干燥、冰冷、带着矿物质腥气的陌生味道。
紧接着,暮湮的瞳孔猛地收缩。他的脚步停住了。
眼前所见,超出了常理。
以那片巨大肋骨形成的临时营地为中心,周围方圆数百丈的骸骨大地,正在发生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变化!
原本灰白、深褐、甚至带着暗红血迹的各种骸骨碎片,无论是巨大的腿骨还是细小的指骨,其表面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一层惨白、粗糙的物质。这层物质迅速增厚、蔓延,如同某种疯狂滋生的霉菌,所过之处,骸骨的颜色迅速褪去,变得如同劣质的石灰岩,质地也由坚硬变得酥脆。一阵微弱的风吹过,几块靠近边缘、已经完全被覆盖的骸骨碎片,竟无声无息地碎裂、坍塌,化作一片细腻的、毫无生机的惨白粉末!
这诡异的“钙化”现象,正以营地为中心,如同瘟疫般向外急速扩散!更让暮湮浑身血液几乎凝固的是,在几块被钙化的巨大骸骨旁,他看到了凝固的身影!
那是两个负责外围警戒的烬墟灵族战士!他们保持着生前最后的姿态——一个半跪在地,手按腰刀,警惕地望向营地内部;另一个则向前伸着手臂,似乎想去搀扶什么。然而此刻,他们已不再是活生生的战士,而是两尊惨白、粗糙的石灰石雕像!
他们身上的皮甲、衣物,甚至裸露在外的皮肤、头发,都覆盖着与地面骸骨一模一样的惨白物质。这物质并非附着在表面,而是从他们的身体内部、骨骼深处“生长”出来!暮湮能看到那个伸出手臂的战士,其指尖已经开始崩解,化作簌簌落下的骨粉。他们的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惊骇和痛苦,空洞的眼窝里只剩下死寂的惨白。
“骨…锈…”一个冰冷刺骨的词语,如同毒蛇般钻入暮湮的脑海。他曾在烬墟灵族最古老的、描述天地初劫的禁忌壁画上,见过类似的描述——那是“烬脉轮盘”的投影遭受重创时,逸散的扭曲法则侵蚀现实,将一切生灵与物质强行拖入永恒的“石化”与“钙化”状态,如同被时间遗忘的铁器上滋生的致命锈蚀,沉默而迅速地抹杀一切生机!故名,骨锈病!
这绝非自然现象!是轮盘的投影受到了攻击或干扰!暮湮猛地抬头,视线穿透冥骸墟上空终年不散的灰暗云气,试图寻找那巨大无比的“烬脉轮盘”虚影。在湮瞳的视野中,他捕捉到了!那轮盘庞大轮廓的边缘,似乎有数道细微却极其刺眼的、如同玻璃碎裂般的金色裂痕!正是这些裂痕中,正源源不断地倾泻下无形无质、却饱含“石化”与“衰亡”法则的污染能量!
“小心!别碰那些白色的东西!”暮湮嘶声大喊,声音因为过度紧张和虚弱而变形。他背着幽凰,试图绕过那片正在急速钙化的死亡区域,寻找安全的路径进入营地内部,看看是否还有幸存者。
就在这时,营地深处传来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!
“啊——!”
暮湮心中一紧,身形如电(尽管带着重伤的迟滞),循声冲入巨大肋骨的缝隙。眼前的景象让他目眦欲裂。
一个年轻的灵族战士倒在地上,他的右手手掌正死死抓着自己的左小腿。而他的左小腿,自膝盖以下,已经完全变成了那种惨白的、粗糙的“石灰石”状态!更可怕的是,那惨白的“骨锈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,顺着他抓握的右手向上蔓延!他的右手手背皮肤下,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白色晶体在疯狂滋生,皮肤迅速失去光泽和弹性,变得干硬、粗糙,指关节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“嘎吱”声,如同生锈的齿轮在强行转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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