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苏州河上,河面上弥漫着一层薄薄的晨雾,仿佛给整个城市蒙上了一层轻纱。顾言站在河边,他的目光凝视着满地狼藉的西服样品,心中充满了无奈和困惑。
这些西服样品原本是他精心挑选的,每一件都代表着他对时尚和品质的追求。然而,现在它们却被浸泡在中药渍里,原本华丽的深灰羊绒面料变得湿漉漉的,失去了原有的光泽。
顾言弯下腰,捡起一件西服,仔细观察着。他注意到袖扣上的黑曜石,在阳光的照耀下,黑曜石反射出微弱的光芒,映照着沈星晚那冷白的面容。她的面容如同河面碎了的月光一般,清冷而美丽。
顾言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,他不知道这些西服样品是如何变成这样的,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。他想起了与沈星晚一起挑选这些西服的日子,那些美好的回忆此刻却让他感到格外沉重。
"第三套。"她握着紫砂药壶倚在门框,真丝睡袍腰带缠着三根银针,"需要我背诵《民法典》第一千一百六十六条?"
顾言原本扯着领带的手突然停住了,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。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件昨夜从米兰加急送来的高定西装上,这件衣服原本应该是笔挺、精致的,然而此刻它却以各种离奇的姿态散落在老宅的各个角落。
第一套西装上沾着猫薄荷,显然是被家里的猫给当成了玩具;第二套则浸泡在了普洱茶里,那深棕色的茶渍在洁白的布料上显得格外刺眼;而眼前的这一套,更是惨不忍睹,它完全浸透了顾言给沈星晚熬的止咳汤药,原本的黑色面料此刻变得湿漉漉的,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药香。
雪团从屏风后窜出,爪尖勾着第四套西装的缎面内衬。顾言追到天井时,正撞见沈星晚在晾晒设计图,星月主题的婚戒草稿随风飘落,不偏不倚盖住西装前襟的刺绣家徽。
"故意的?"他捏着湿透的图纸,墨迹在指尖晕开银河的轮廓。
沈星晚将银针别在发髻,俯身时露出后颈的艾灸印:"林主任没教过你?"她指间转着医用胶带,"对尘螨过敏的人,碰过宠物后该换衣服。"
晨光穿过雕花窗棂,顾言这才发现她睡袍下穿着医用防护袜。记忆突然闪回昨夜急诊室——她蜷缩在观察床上输液,因他西装沾着的猫毛引发急性荨麻疹。
"九点要见宝格丽代表。"他踢开翻倒的药罐,"你还有两小时零七分......"
话未说完,沈星晚突然掀开青石板。暗格里躺着套墨蓝丝绒西装,1999年阿玛尼的经典剪裁,父亲参加医疗峰会时的战袍。樟脑味混着往事扑面而来,顾言看见领口内衬绣着「顾明远」三个字,金线已褪成暗褐色。
"令尊留了二十箱旧物在地下室。"她抖开西装,银杏叶从内袋飘落,"这件甲醛含量超标三倍,正好配你今天的黑眼圈。"
雪团突然窜上博古架,打翻永乐年间的青花药碾。顾言扑救时扯住沈星晚的防护袜,两人栽进晾晒中的中药堆。当归与川贝母的粉尘扬起,她在咳嗽间隙摸到他腕间鼓跳的脉象。
"心率128。"她将听诊器按在他胸口,"建议顾总监先治治这心源性哮喘。"
手机在此时响起,母亲发来的会议纪要标注着刺眼红批:「形象管理失当将导致3%股价波动」。顾言望着满地药渣,突然扯开沈星晚的针灸包。
"帮我改尺寸。"他将父亲旧西装铺在八仙桌上,"用你给婚纱人台塑形的手艺。"
沈星晚的眉梢动了动。当她抽出裁缝剪时,顾言看见她虎口处结痂的针眼——那是上周替他试抗过敏针留下的痕迹。
"改腰线要拆三十六针。"剪刀擦过他腰侧,"袖长改短会露出烧伤疤痕。"她忽然扯开他衬衫下摆,腹肌上的瘢痕在晨光中狰狞如月相图。
顾言攥住她手腕。十年前实验室爆炸的场景突然清晰,父亲将他护在身下时,飞溅的硫酸在皮肤蚀刻出永生印记。沈星晚的指尖抚过瘢痕边缘,温度竟比艾灸还灼人。
"这里。"她将银针刺入他肋下三寸,"当年取皮瓣移植留下的神经痛。"
老座钟敲响八下时,顾言已换上改好的西装。沈星晚用金线重绣的家徽盖住灼痕,袖扣换成她设计的陨石袖扣。当她替他系领带时,他闻到她发间混着的中药与松节油味道。
"最后一个问题。"她将领带结推至完美角度,"为什么执着于高定?"
院外传来刹车声。顾言望着后视镜里逐渐清晰的奔驰车,忽然将她扯进怀中。林静怡下车时,正看见沈星晚指尖捏着镊子,从他肩头拈起根银色猫毛。
"因为要让他们看见——"他握住她颤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,"顾明远的儿子,能把最不堪的伤疤变成艺术品。"
宝格丽代表踏入老宅时,沈星晚正在天井煮茶。她褪去防护袜的双脚浸在药浴桶里,月白旗袍下摆沾着西服改版时染的靛青。当意方总监俯身吻手礼时,她腕间的红绳铃铛突然断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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