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五晚上,珠江两岸灯火璀璨。新世纪的气息扑面而来——海心沙上"迎接新千年"的大标语还未撤下,沿江高楼的玻璃幕墙刚装了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带,远处的白天鹅宾馆和中国大酒店灯光通明,十来层就算是高楼了。
岸边,小贩们还在兜售刚从东莞仿制出来的"信息高速公路先锋"棒球帽,一顶二十块,买三顶五十。这是一个躁动不安的城市,仿佛在一夜之间决心要将过去远远甩在身后。
游船在天字码头缓缓靠岸,外观看上去与普通旅游船无异,但内部布置却显出不凡。我穿着一身得体的休闲西装,混在一群商务人士中登船,表面上看去就是来参加商务酒会的年轻人。
VIP舱室装修得低调奢华,与其说是赌场,更像个私人会所。厚实的地毯吞没了所有脚步声,只听得见筹码相碰的清脆声响和麻将牌的哗啦声。空气中混杂着"中华"烟、XO白兰地和女人浓郁的CK香水味,还有一股钱与欲的暗流在涌动。
灯光刻意调得昏黄,照在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诡异的阴影,让人看不透对方的真实表情。四周墙上挂着几幅仿古山水,花瓶里插着鲜花,仿佛要用这些文雅的装饰掩盖这里赤裸裸的金钱游戏。
前厅摆着几张矮桌,水晶盘里盛着精致的小点心,几位穿着暴露的陪酒女在沙发上陪客人闲聊。后厅才是真正的战场,门口一个瘦削的收银员面无表情地竖起一块铜牌:"入场费五千,筹码最低一万,概不赊账。"
我面不改色地拿出准备好的现金,换取了筹码牌。这几乎花光了我所有的积蓄,但我相信自己的技术足以应对这种场合。松鹤庄数月的训练和赌王争霸赛的历练,已经让我对自己的能力有了相当的信心。
赌厅内一共设有八张牌桌,玩法各异。四张麻将桌,两张百家乐,一张德州扑克,以及一张专供贵宾的私人定制牌局。我选择了一张看起来较为活跃的麻将桌坐下,桌上已有三位客人——一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,一个体型魁梧的富商模样的人,和一个穿昂贵西装的青年人。
"后生仔,新面孔喔?"眼镜男笑眯眯地问,声音油滑得像抹了一层猪油。
我点点头,憨厚一笑:"朋友介绍来的,想见识见识。"声音刻意压低,带着几分怯生生。
"来得早不如来得巧,今晚手气爆棚咯!"眼镜男朝魁梧佬斜眼一瞟,右手食指在桌沿轻轻敲了三下——这是赌场里的"通赢"讯号,代表接下来几局已经内定。他冲着荷官一挥手,"撩牌!"
开局我先装怂,手法笨拙地洗牌、摸牌,还故意犯了几个"新手错"——摸牌顺序不对,出牌磨蹭,时不时露出懊恼表情。这套"菜鸟戏法"我在松鹤庄练了不下百遍,就为了骗过老手的眼睛。
前两局我故意送出几手"大牌",眼睁睁看着自己筹码缩水三千多。那眼镜男每次赢牌都会推一下镜框,这小动作我看在眼里——老千行话叫"亮招",意思是提醒同伙这局已控制。我心里冷笑,你们唱得再好,也得让我这个观众先入戏不是?
第三局,我稍稍放开手脚,用上了"一线天"手法——这是松鹤庄入门级的控牌术,通过捏牌角度和力道的微妙变化,让目标牌在洗牌时始终处于大拇指可控范围。
我趁着众人不备,悄悄把四张东风牌送进自己牌堆,然后故作惊讶:"哎呀,手气回来了?"眼镜男眼角跳了一下,显然没料到我突然发难。三圈过后,我已经把输的三千多全赢了回来,还小赚了七百多。
"后生仔有两下子喔,边度学的功夫?"魁梧男人盯着我的手,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光芒,"再来一局,加码好唔好?"
我假装思考片刻,点头同意。从他们的反应来看,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——先让我小赢一些,增加信心,然后诱使我加大赌注,典型的"养米"手法。我决定顺水推舟,看看他们到底想玩什么把戏。
局势的发展却出乎我的预料。随着赌注加大,对手的牌路突然变得诡异起来。我明明控制了几张关键牌,却总是在最后时刻被意料之外的牌面破坏计划。更诡异的是,无论我如何变换手法,对方似乎总能提前做出预判。
第六局,我已经输掉了大半筹码。此时,我终于意识到不对劲——这哪里是普通客人,分明是职业团队!他们配合默契,一个负责分散我的注意力,一个负责观察我的手法,还有一个暗中做记号。我的每一个动作,每一次呼吸变化,甚至是瞳孔的微小收缩,都被他们捕捉并分析。
更糟糕的是,我发现自己的手法被精准针对。那些本该行之有效的技巧,在这里却总是差了一步。对方似乎对北方派系的手法了如指掌,甚至包括松鹤庄的一些特殊技术。尤其是我擅长的"太乙剑指",每次刚要施展,对方就已经防备妥当。
用行话说,这叫做"刀对刀"——敌明我明,双方都知道对方是老千,只看谁的招数更高明。我已经是砧板上的肉,就等着被宰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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