油麻地戏院后巷,雨水混合着血水在排水沟里形成暗红色的漩涡。
炮哥靠在锈蚀的铁皮箱上,左肩嵌着半截蝴蝶刀,右手还紧握着打空的黑星手枪。
五个号码帮的马仔横七竖八躺在他脚边,最靠近的那个被钢笔插穿了喉结——那是关叔上个月送他的万宝龙,现在笔尖正滴着血。
"丢你老母..."炮哥吐出口带血的唾沫,"丧彪那扑街带了越南仔..." 陈天佑蹲下来检查伤口,蝴蝶刀的锯齿刃口卡在肩胛骨里,稍微一动就涌出股股鲜血。
他掏出瑞士军刀在打火机上烤了烤:"忍着。" 刀尖挑开皮肉的滋滋声里,炮哥突然咧嘴笑了:"你猜那帮越南佬用乜武器?
美制M67手雷啊!当老子乡下仔没见过世面..."他猛地绷紧肌肉,刀刃当啷一声掉在地上,"操!比当年赤柱的烙铁还痛!"
阿鬼从巷口拖着具尸体过来,月光照出那人脖颈上的眼镜蛇纹身——丧彪的头马"蛇仔明"。
肥波一瘸一拐地跟在后头,手里拎着个滴血的麻袋:"炮哥,你要的‘麻将牌’。" 麻袋倒扣,十四根断指滚在血水里。
炮哥用鞋尖拨了拨,突然暴起一脚踹翻铁皮箱:"痴线!还差两张白板!" --- 庙街的跌打医馆彻夜亮着灯。
老中医用烧红的铁钳夹出蝴蝶刀碎片时,炮哥正咬着毛巾看晚间新闻。电视里女主持人机械地念着:"...本月黑帮暴力事件已造成市民三死十二伤,警务处长表示..."
"放屁!"炮哥吐掉毛巾,"光这礼拜我们兄弟就折了四十几个!"
陈天佑在药柜阴影里擦拭手枪。这半个月他记不清换了多少把枪,只记得每个弹匣打空时,号码帮的人就会从不同的巷口涌出来。
文叔的账本上写着军火支出四百七十万,但真正要命的数字是—— "丧彪今早派人去澳门了。"
阿鬼突然开口,咳嗽声像破旧的风箱,"找‘玫瑰’。" 房间里霎时死寂。老中医识趣地退出去,连电视都被肥波关掉。
炮哥肩上的纱布迅速洇出红色,但没人去管那伤口。 "玫瑰手里有账本。"文叔的钢笔在纸上无意识地画着圈,"去年走泰国那批白粉的..."
关爷的茶盏突然重重顿在桌上。 所有人看向角落里的老人,他正用茶盖拨弄水面的茶叶梗,浮沉的梗子像极了这半个月漂在维多利亚港的尸体。
"阿炮。"关爷的声音比茶汤还冷,"你带阿鬼 肥波 刀仔去趟澳门。" 炮哥肩上的血终于渗透纱布,在白色绷带上绽开一朵红梅。
他抓起染血的衬衫往外走,铁架床被带得哐当作响:"要几成?"
"十成。"
关爷吹开茶末,浮沫粘在杯壁像干涸的血迹。陈天佑知道,这是要灭门的意思。
凌晨三点的码头,咸腥的海风裹着柴油味。 肥波往快艇上搬军火箱时,炮哥正用没受伤的手往弹匣里压子弹。
远处缉私艇的探照灯扫过海面,照亮他后颈新添的刀疤——形状像个歪扭的"七"。 "丧彪留的纪念品?"
陈天佑扔给他一包南洋双喜。 炮哥用牙齿撕开烟盒,突然笑起来:"那扑街现在肯定在数钱,以为老子死了。
"他点燃火柴,火光照亮眼底的狠厉,"等他的头挂在澳门塔上,老子要往他嘴里塞满麻将牌..."
阿鬼在船舷边剧烈咳嗽,吐出的血痰被海浪瞬间吞没。这半个月他的肺痨越来越重,但此刻谁都没提换人的事——有些债,必须用特定的人头来还。
快艇引擎轰鸣着划破夜色时,陈天佑摸到口袋里那张照片。
凌晨三点,澳门老街的石板路上泛着潮湿的霓虹倒影。 炮哥蹲在“金碧辉煌”桑拿会所的消防梯上,肩上的伤口已经结了一层暗红色的痂。
他嘴里叼着半截没点燃的南洋双喜,眯眼盯着对面葡京赌场的侧门。 “确定是他?”
陈天佑调整着夜视镜的焦距,镜片里浮现出一个穿花衬衫的矮胖身影——那人左手小指缺了半截,正用剩下的四根手指数着筹码。
“四指明’,丧彪的财务。”阿鬼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,带着肺痨患者特有的嘶哑,“上个月泰国那批货的账本,经他手洗白的。”
炮哥冷笑,拇指轻轻拨动CZ75的击锤。这把枪他特意换了+P+穿甲弹,为的就是能打穿四指明那件定制防弹西装。
“肥波,后巷。” 耳机里传来窸窣的电流声,接着是肥波压低的嗓音:“两...两个号码帮的马仔在抽烟,还有个越南佬在车里...”
炮哥没说话,只是竖起三根手指。
三。
二。
一。
—— 砰!*桑拿会所的霓虹招牌突然炸出刺目火花,整条街瞬间陷入黑暗。几乎同时,陈天佑的HK USP在消音器掩护下点倒两个马仔,子弹精准地从耳后贯入。
炮哥像头猎豹般窜过马路,在四指明掏枪前掐住了他的喉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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