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援的指尖悬停在键盘上方，监控屏幕上闪烁的红点突然分裂成无数个光斑。那些被烧毁照片上模糊的实验室标志在她视网膜上重叠，像某种远古图腾般灼烧着她的神经。
"十分钟到了。"顾寒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，带着医用酒精和雪松古龙水混杂的气息。
她没回头，只是将屏幕转向他："国际刑警刚传来的扫描件，赵明远交易的档案袋上有这个标记。"
顾寒峰的影子覆盖了半个显示屏，他俯身时受伤的手臂擦过她的发梢："和你在米兰地下室里画的符号一样。"
"不完全是。"张援调出手机相册，放大那张用碎玻璃刻在酒窖地面的潦草图案，"看这个弧度，更像是——"
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，林夏抱着平板冲进来："张总！区块链节点出现异常波动，有未知账户正在调用三年前的时间戳协议！"
顾寒峰直起身子的动作比平时慢了半拍。张援注意到他衬衫第三颗纽扣还没系好，露出绷带边缘淡褐色的碘伏痕迹。她伸手替他扣上纽扣，指尖在碰到锁骨时微微一顿。
"时空胶囊被触发了。"她转向林夏，声音像淬过冰的刀，"调出所有接入IP。"
落地窗外，初冬的阳光在黄浦江面碎成千万片金色鳞甲。张援看着投影在墙上的数据流，突然想起重生前那个雨夜——同样的江景，赵明远把香槟倒进她新买的笔记本电脑，笑着说要教她认识真正的商业规则。
"找到了！"林夏突然惊呼，"这个加密特征......是陈宇轩的签名算法！"
顾寒峰的手机几乎同时亮起。他扫过屏幕，嘴角绷成一条直线："他在大堂。"
电梯下行的三十七秒里，张援数着顾寒峰腕表秒针的跳动。他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表盘边缘，那是他在股东大会捏碎钢笔后新换的百达翡丽。
"你确定要现在见他？"顾寒峰按下B1键，"沈玉娇昨天刚保释出来。"
张援将碎发别到耳后，露出重生后第一次见他时戴的那对珍珠耳钉："正好问问她，沈氏集团破产清算的滋味如何。"
大堂咖啡厅飘着蓝山豆焦苦的香气。陈宇轩坐在他们第一次谈判时的位置，面前摆着两杯爱尔兰咖啡。奶油正在融化，像一场未完成的雪崩。
"张总的防火墙算法令人印象深刻。"他推过一部老款iPhone，"尤其是那段量子加密协议。"
顾寒峰挡在张援前面拿起手机。屏幕上是比特币钱包界面，余额显示着令人眩晕的数字。
"2015年的私钥。"陈宇轩转动尾戒，戒面闪过一道诡异的蓝光，"足够买下三个沈氏集团。"
张援突然笑了。她端起咖啡杯，奶油沾在唇上像道白色伤口："陈总改行做加密货币了？"
"我在找这个。"陈宇轩从内袋抽出一张照片。烧焦的边缘正好截去实验室标志的上半部分，但右下角的时间戳清晰可见——2023年11月11日23:59:59。
张援的咖啡杯在托盘上磕出清脆声响。那是她前世死亡的准确时间。
"时空胶囊里的记忆编码，用的是区块链不可篡改特性。"陈宇轩的镜片反射着数据流，"但张总可能不知道，某些特殊时间节点会产生量子纠缠......"
顾寒峰突然按住张援颤抖的手腕。他指尖的温度透过珍珠母贝表盘传来，让她想起米兰酒窖里那束穿透黑暗的手电光。
"你想要什么？"顾寒峰的声音让咖啡厅温度骤降。
陈宇轩慢慢摘下眼镜。张援第一次注意到他左眼瞳孔边缘有一圈不自然的灰蓝色："赵明远手里有另外半张照片。而我知道张总在找什么——'蝴蝶计划'的原始代码。"
落地窗外的云层突然遮住太阳。张援看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，恍惚间看到重生前那个穿着廉价套装的自己。她轻轻转动手腕，让顾寒峰的手指滑入她的指缝。
"三天后，外滩源一号。"她将咖啡杯推回去，杯底在实木桌面碾出深色圆痕，"我要见到完整的实验室资料。"
陈宇轩起身时，西装下摆扫翻了糖罐。方糖在骨瓷盘里滚出奇怪的轨迹，像某种密码图案。他走到电梯口突然回头："对了，沈玉娇说她父亲临终前......"
"叮"的一声，专用电梯门缓缓开启。沈玉娇踩着十厘米的Jimmy Choo走出来，裙摆上的血渍被拙劣地漂白成粉红色。
顾寒峰立刻把张援护在身后。这个动作让沈玉娇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僵在半空。
"真感人。"她歪头打量他们交握的手，"顾总不如猜猜，当年你父亲车里为什么会有张援母亲的发卡？"
张援感觉顾寒峰的脉搏在掌心里炸开。她用力捏了捏他的手指，转向沈玉娇时露出重生后最完美的商业微笑："沈小姐应该多关心自家医院的财务报表，毕竟......"她压低声音，"精神科偷卖管制药品的监控，可比发卡有趣多了。"
沈玉娇的表情像被突然抽走骨骼。陈宇轩拽着她胳膊走进电梯时，张援注意到他尾戒的蓝光与电梯按键的故障指示灯同步闪烁。
"查那枚戒指。"电梯门关闭的瞬间，顾寒峰按下手机快捷拨号，"还有沈氏精神病院2010年的所有处方记录。"
张援走向落地窗。黄浦江上游轮拉响汽笛，惊起一群白鹭。她想起十二岁那年和母亲在江边放生的蝴蝶，脆弱翅膀扇动的气流，此刻正在时空彼岸掀起风暴。
"寒峰。"她触碰窗上自己的倒影，"如果我告诉你，'蝴蝶计划'是让人重生的机器......"
顾寒峰从背后环住她，受伤的手臂小心避开她的肋骨。他的呼吸扫过她耳畔的珍珠："那它现在该物归原主了。"
远处海关大楼的钟声敲响四下。张援看着玻璃映出他们重叠的身影，突然意识到——当两个重生者相遇，时间线早已扭曲成莫比乌斯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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