刺耳的铃声还在空气中震颤，张援盯着手机屏幕上陆子铭发来的照片。那是赵明远站在滨江大桥护栏边的背影，拍摄时间显示是三天前——与她前世车祸地点完全重合。
"张总？"小林捧着平板站在办公室门口，新做的美甲在玻璃门上敲出清脆声响，"顾氏集团的周特助来电话，说顾总安排的心理医生下午三点到。"
张援锁上手机屏幕，指甲在钢化玻璃桌面上刮出细微的声响。"告诉周谨，我准时到。"她的声音平稳得像是经过降噪处理，"另外，把上季度物流损耗报告调出来。"
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办公桌上，将咖啡杯的影子拉长成扭曲的形状。张援打开抽屉取出备用手机，快速输入私家侦探的号码。当屏幕上显示"信息已发送"时，她才发现自己的掌心全是冷汗。
茶水间的微波炉突然发出"叮"的声响，惊得她肩膀一颤。前世那辆失控的货车刺眼的远光灯，又一次在脑海中炸开。
"您脸色不太好。"小林递来新煮的咖啡，茉莉香片在杯口打着旋，"要不要把下午的供应商会议推掉？"
张援接过咖啡杯，热气模糊了她的镜片。"不必。"她摘下眼镜擦拭，金属镜架在指间微微发烫，"让财务部把赵氏建材的往来账目重新审计，尤其是三年前的承兑汇票。"
电梯下行的失重感让胃部一阵抽搐。地下车库的LED灯管滋滋作响，张援在迈巴赫旁边停下脚步。车窗降下，露出顾寒峰轮廓分明的侧脸，他正在平板上审阅文件，雪松味的车载香氛从半开的车窗飘出来。
"心理医生改到我家了。"他的视线没有离开屏幕，手指划过一组数据，"你最近睡眠监测数据异常。"
张援拉开车门的手顿了顿。皮质座椅的凉意透过丝质衬衫传来，她看着后视镜里自己眼下淡淡的青色。"只是并购案压力。"她划开手机，陆子铭新发来的消息显示赵明远昨天去了沈氏集团总部。
顾寒峰突然伸手按住她发抖的手指。他的掌心有常年握高尔夫球杆留下的薄茧，温度比真皮座椅高出许多。"你在查赵明远。"这不是疑问句。挡风玻璃外的感应灯忽然熄灭，黑暗里他的眼睛像淬了冰的琥珀。
车载导航突然亮起，显示前方五百米有事故路段。张援看着红色警示标志，恍惚间又听见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叫。她猛地攥紧安全带，直到指节发白。
"不是意外。"她声音轻得像羽毛，"我死的那天，桥上也有施工标识。"
顾寒峰的指节在方向盘上收紧。雨刮器突然启动，刮掉几片不存在的落叶。他转向辅路时，仪表盘上的时间显示跳到了15:00整。
心理医生的咨询室铺着浅灰色地毯，落地窗外是城市天际线。张援盯着茶几上的沙盘，看着细沙从指缝漏下，形成与前世车祸现场相似的道路轮廓。
"创伤记忆有时会以梦境形式重现。"女医生的钢笔在纸上沙沙作响，"您最近是否接触过与创伤相关的触发点？"
顾寒峰的身影映在落地窗上，他站在门外接电话，西装后背的褶皱像山脉的剪影。张援把赵明远的照片推进沙盘，细沙立刻吞没了相片边缘。"我梦见有人改了路标。"她拨弄着沙盘里的玩具车，"就像修改服务器日志那样精确。"
医生记录的动作突然停顿。张援抬头，看见玻璃窗上顾寒峰的倒影正对着手机那头说："查清楚赵明远和滨江路政的关系。"
黄昏的光线斜照进来，沙盘里的道路变成了金色。张援的手机在包里震动，私家侦探发来压缩包，解压后是赵明远电脑的截图——某个加密文件夹标注着"滨江项目"。
顾寒峰推门进来时带进一阵冷风，他手里拿着两杯热巧克力。"周谨查到有趣的事。"他递来的平板显示着市政工程招标记录，"赵氏建材去年中标滨江护栏改造，设计方案改了七次。"
热巧克力的甜腻突然变得难以忍受。张援走到窗前，城市灯火次第亮起，车流在滨江大桥上织成光带。前世最后时刻看到的广告牌，此刻正在河对岸闪烁。
"我要见那个路政负责人。"她的倒影与窗外的霓虹重叠，"在赵明远之前。"
晚餐的牛排几乎没动。顾寒峰书房里的古董座钟敲了九下，张援站在他的档案柜前，手指掠过标着"赵氏"的文件夹。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让她差点碰倒黄铜地球仪。
"沈玉娇父亲刚见了陈宇轩。"陆子铭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，"他们在谈智能仓库的保险理赔。"
书房的灯光突然调暗，顾寒峰按下遥控器，投影幕布缓缓降下。无人机拍摄的画面里，赵明远正走进滨江路政办公楼，手里拿着印有沈氏徽章的文件袋。
"明早的晨报会很精彩。"顾寒峰调出电子版样稿，头条是《独家：沈氏集团涉嫌操纵市政工程招标》。他的手指划过屏幕，下一页显示着张援公司的无人分拣技术专利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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