瑞丽口岸的柴油味还黏在张援的衣领上，她扯开衬衫最上方的纽扣，雨水立刻顺着脖颈滑进锁骨凹陷处。智能仓库的警报声穿透雨幕，红色警示灯在玻璃幕墙上投下血丝般的纹路。
"温度传感器异常，B区货架湿度超标。"张援抹了把脸上的雨水，指尖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。屏幕蓝光映出她紧绷的下颌线，雨滴在防水键盘上炸开细小的水花。
货架深处传来金属断裂的脆响。她猛地抬头，看见三排钢架像多米诺骨牌般倾斜，包装箱砸在环氧地坪上迸出沉闷的撞击声。暴雨拍打着穹顶玻璃，仿佛千万只手掌在同时拍打。
"陈宇轩倒是会挑时候。"她冷笑一声，珍珠耳钉在闪电中泛出冷光。防水靴碾过散落的电路板，芯片残骸在鞋底发出细碎的悲鸣。前世记忆突然闪回——同样的暴雨夜，赵明远用她的生日密码黑进仓储系统，三千万货品在三天内神秘蒸发。
平板突然弹出加密对话框：【核心算法已安全转移，诱饵系统启动完毕】。张援嘴角微扬，这个用明朝航海图加密的备用方案，此刻正在三十公里外的数据中心无声运转。
她蹲下身，从工具包里抽出激光测距仪。雨水顺着发梢滴在电路板上，激起一小簇蓝色火花。指尖碰到主控板瞬间，仓库灯光突然全部熄灭，只剩应急出口的绿光像鬼火般浮动。
"需要帮忙吗？"
低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时，张援的螺丝刀已经抵住了来人的咽喉。黑暗中顾寒峰的瞳孔微微收缩，雨水从他额前的碎发滴落，在她手背上溅起温热的水花。
"顾总改行做夜班维修工了？"张援没有收回武器，螺丝刀尖在他喉结上压出浅痕。闪电划过，照亮他手中提着的防爆工具箱，箱体上顾氏集团的鹰隼徽章泛着冷光。
顾寒峰举起工具箱："听说有人要给我的物流系统做开颅手术。"他的西装下摆还在滴水，裤脚沾着仓库外围的泥浆，"你左手边第三块地砖下面有备用电源。"
张援眯起眼睛。那块地砖的缝隙里，确实露出她上周亲手埋设的光纤接口。暴雨声忽然变得遥远，她听见自己心跳与备用发电机启动的嗡鸣逐渐同步。
"你知道我讨厌被监视。"她终于收回螺丝刀，指尖在潮湿的地砖上划过。
"是预测。"顾寒峰单膝跪地，工具箱弹开的瞬间露出整套精密仪器，"你上个月申请了十二项防震货架专利。"他递来热成像仪时，无名指上的划痕已经结痂，"其中三项用了明朝榫卯结构。"
暴雨砸在钢架上的声音突然密集，张援意识到那是第二波破坏者。她接过仪器，屏幕上的红点正从通风管道向主控室移动。两人对视一眼，同时看向悬在钢梁上的消防喷淋系统。
"赌你的明朝机关？"顾寒峰已经拆开消防阀门的控制面板。
"赌你的德国零件。"张援将一枚芯片拍进他掌心，上面蚀刻的纹路在雷光中清晰可辨——正是招标会上被沈玉娇偷拍过的设计图改良版。
当十二个喷淋头同时转向通风口时，管道里传来重物坠落的闷响。张援擦燃镁棒，火光中看见顾寒峰嘴角罕见的弧度。他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密阴影，像暴雨中收拢的鸦羽。
"湿度恢复正常。"张援盯着平板上跳动的数据流，突然皱眉，"但温度还在上升。"
顾寒峰的手已经按上她的肩膀："不是系统故障。"他指向窗外，物流园东侧的夜空被火光染成橘红，"那是陈宇轩的冷链仓库。"
热浪裹挟着塑料燃烧的刺鼻气味涌来，张援的平板突然收到警报：【检测到数据攻击，诱饵系统生效】。她望向火光的方向，忽然轻笑出声："他烧的是自己的备份服务器。"
暴雨中传来消防车的鸣笛。顾寒峰站在破碎的玻璃幕墙前，火光将他挺拔的身影投在满是水渍的地面上。他转身时，张援看见他眼中跳动的火焰。
"明早的董事会，我需要你出席。"他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，"关于智能物流的并购案。"
张援将湿发别到耳后，珍珠耳钉擦过指尖："用哪套身份？被收购方代表，还是......"她故意停顿，看着火光在他瞳孔中收缩，"顾氏未来的技术合伙人？"
顾寒峰突然逼近，带着硝烟味的气息拂过她耳际："用让赵明远失眠的身份。"他指尖掠过她耳垂，取下那枚珍珠耳钉，"明朝的东珠，用来当信号发射器太奢侈了。"
消防车的探照灯扫过仓库，张援看见他掌心的耳钉内部，微型电路正闪烁着幽蓝的光。她突然想起招标会上那缕假睫毛——里面藏着的纳米级录音设备，此刻应该正在沈玉娇的梳妆台里静静运转。
"走吧。"顾寒峰撑开黑伞，伞骨上凝结的雨珠串成水晶帘幕，"天亮前还有场硬仗。"
张援最后看了眼修复完毕的主控台，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显示03:17。她摸向耳垂，那里还残留着珍珠被取走时的微痛。当她的身影融入雨中时，仓库顶楼的监控摄像头微微转动，将画面传向某个加密终端。
暴雨冲刷着燃烧过的仓库残骸，水面漂浮的电路板残片上，顾氏与陈氏的LOGO正缓缓相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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