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水顺着车库通风口的铁栅栏滴落，在水泥地面敲出断续的节拍。张援的指尖还停留在被雨水浸湿的合同边缘，顾寒峰黑色大衣的袖口近在咫尺，带着松木与雪茄混合的冷冽气息。
"你还有二十分钟考虑。"他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金属，递来的平板电脑屏幕亮着风投机构与陈宇轩的资金往来证明。车库顶灯突然爆闪，将那些转账记录照得惨白。
张援突然笑了，指甲划过合同上烫金的LOGO："顾总知道为什么我选今天签约吗？"她转身时发梢甩出的水珠溅在他腕表上，"因为今晚十二点，我们的服务器要迁移到新数据中心。"
顾寒峰瞳孔骤缩。远处传来消防车的警笛声，方向正是城东物流园。
*
轮胎在积水路面刮出扇形水雾。张援攥着手机，林小悠第七个未接来电的红色标记刺得眼眶发疼。后视镜里，顾寒峰的迈巴赫如影随形地撕开雨幕。
"仓库着火了！"周慕白的声音在蓝牙耳机里炸开，"消防说可能是电路老化，但我们的备用电源系统上周才......"
"切断所有外部网络连接。"张援猛打方向盘拐入辅路，"尤其是和云服务商的API接口。"她瞥见导航地图上代表顾寒峰车辆的蓝点突然转向，直奔消防局方向。
物流园浓烟翻滚如巨兽。张援踹开车门时，热浪裹挟着塑料燃烧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。消防水柱在火光中划出银弧，她抓住慌乱的保安："B区七号仓的服务器阵列在哪？"
"都烧没了！"保安的防护面罩映着火光，"刚爆炸的就是......"
张援已经冲向员工通道。防火卷帘正在降落，她侧身滚入的瞬间，一块燃烧的顶棚轰然砸在身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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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暗中有硬盘运转的嗡鸣。张援摸到应急灯的开关，冷白光线照亮排列整齐的机柜——这里是最深处的备用机房，与起火点隔着三道防火墙。她踢开散落的电缆，指纹解锁了主控台。
屏幕蓝光映出她绷紧的下颌。入侵日志显示四十分钟前有管理员权限的异常登录，删除记录的手法与前世赵明远入侵她邮箱时如出一辙。指尖在键盘上飞舞，被切断的外部连接一条条重新激活。
烟雾突然从通风口倒灌进来。张援弯腰咳嗽时，瞥见监控画面里有个戴防毒面具的身影正撬开配电箱。那人左手小指上的蛇形戒指在火光中一闪——是沈玉娇生日时送给赵明远的定制款。
"抓到你了。"她按下回车键，所有机柜突然同时发出完成备份的提示音。顶棚传来不堪重负的断裂声，张援抱起主硬盘冲向安全出口，与破门而入的蒙面人擦肩而过。
古龙水混着硝烟的味道。她故意踉跄撞到对方肩头，指尖掠过他后颈——那里有她前世用钢笔划伤的月牙形疤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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消防泡沫如雪覆盖废墟。顾寒峰的大衣下摆沾满泥浆，正对消防队长出示证件："现场有纵火痕迹，请保留所有......"
"顾总不如先解释这个。"张援将还在冒烟的硬盘扔给他，屏幕上正自动播放赵明远删除防火墙记录的监控视频。她耳后有道血痕，是被飞溅的玻璃所划，"您的人跟拍他多久了？"
顾寒峰接过助理递来的平板。画面上赵明远正走进陈宇轩的私人会所，时间显示是火灾前两小时。他拇指划过屏幕放大某个细节："看茶几上的文件夹。"
张援呼吸一滞。那是她明天要演示给投资人的商业计划书，封面上还有周慕白画的卡通火箭。
"陈宇轩的CTO半小时前发了条微博。"顾寒峰划出社交平台页面，照片里举香槟的男人背后，白板写着"星辰科技数据架构"的拓扑图，"你猜他们庆祝什么？"
远处传来轮胎摩擦声。赵明远的银色跑车急刹在警戒线外，他捧着百合花束的样子像个蹩脚言情剧男主。张援突然笑出声，沾了烟灰的脸颊在探照灯下如同釉裂的白瓷。
"帮我个忙。"她凑近顾寒峰，嘴唇几乎碰到他耳垂，"让消防员放他进来。"
当赵明远踩着积水深情呼唤她名字时，张援正用顾寒峰的手机拍下他鞋底沾着的助燃剂颗粒。闪光灯亮起的刹那，她想起前世这男人在离婚协议上按手印前，也是这样捧着百合花。
硬盘突然发出尖锐警报。张援低头查看，瞳孔里倒映着正在自我销毁的入侵日志——有人远程启动了清除程序。她猛地抬头看向停车场，阴影里有辆没熄火的黑色轿车正缓缓降下车窗。
陈宇轩的金丝眼镜在暗处反着冷光。
*
黎明像稀释的蓝墨水漫过天际。张援坐在救护车尾端，医护人员正给她手腕上的烫伤涂药。顾寒峰的助理小跑过来："数据中心投保的是沈氏财险，他们刚刚拒赔了。"
"当然会拒赔。"张援晃着被绷带包裹的手，"沈玉娇的表哥是理赔部总监。"她望向正在取证的消防员，"告诉他们重点采集B区三号通风管的粉尘样本。"
助理愣住："那是......"
"石墨粉。"顾寒峰不知何时站在身后，西装外套披在张援肩上，"能造成电路短路的完美借口。"他手机屏幕亮着刚收到的邮件，沈氏集团股价在盘前交易中已下跌7%。
张援摸到外套内袋里的U盘——她在撞到赵明远时顺走的。插入平板后，屏幕上跳出需要密码的文件夹，创建日期是她前世车祸前一天。
"合作愉快。"顾寒峰伸手要取回U盘，她却突然缩回手。晨光中，两人同时看见他袖口沾染的血迹，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。
张援用牙齿扯紧绷带结："这才刚开始，顾总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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