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南的指尖深深陷入白小小肩头的雪白毛发中，鲜血顺着她的前爪滴落在青苔上。丹鼎门护法的剑气仍在林间回荡，震落几片枯黄的松针。
"撑住...前面就是药王谷的结界了。"白小小的声音通过妖契传来，带着强忍痛楚的颤抖。她九条尾巴中的三条已经染上暗红，每跑一步都在松软的土地上留下带血的足迹。
林南想回应，却发现自己的喉咙里全是铁锈味。强行催动妖尊令第二重力量的代价正在显现——他的视线边缘开始泛起黑斑，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啃食他的意识。
穿过最后一片瘴气弥漫的沼泽时，白小小突然前肢一软。林南在坠落瞬间翻身垫在她身下，后脑重重磕在一块刻着药葫芦图案的界碑上。剧痛中，他模糊看到几个穿蓑衣的身影从迷雾中浮现。
"是...九尾狐？"最矮小的蓑衣人蹲下来，手指沾了沾白小小尾巴上的血，"还混着玄门剑气。"
最高的身影掀开斗笠，露出一张布满青藤刺青的脸："这个人类小子更麻烦，经脉里既有灵力又有妖力，像打翻的调色盘。"他忽然按住林南胸口，"等等，这心跳节奏..."
林南最后的意识停留在刺青脸男子突然放大的瞳孔上，那瞳孔里倒映着他胸前正在发光的妖尊令。
药香。这是林南恢复知觉时最先感知到的。不是青石镇药铺里那种陈旧的草药味，而是上百种鲜活气息交织成的河流，在鼻腔里冲刷出清凉的刺痛感。
他试图起身，却发现全身被某种半透明的菌丝包裹着。透过菌丝薄膜，能看到自己悬在一个巨大的树洞中央，四周墙壁上嵌满发光的琥珀，每个琥珀里都封存着不同的药材。
"别乱动。"树洞阴影里走出个穿绿裙的小姑娘，正是先前见过的矮小蓑衣人。她手里捣药的动作没停，"你的经脉现在像摔碎的瓷碗，谷主用千年灵芝菌丝给你暂时粘着。"
林南努力让视线聚焦："白小小...那只白狐..."
"你的小相好没事。"小姑娘撇撇嘴，"不过她现在可热闹了——"她突然模仿起争吵的声音，"'狐族秘药乃我族至宝！''但你们药王谷立誓救死扶伤！'"
树洞外适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。林南这才注意到，菌丝不仅固定着他的身体，还在缓慢抽取树洞壁上的琥珀光芒输送到他体内。每当有光流经过，胸口的妖尊令就会微微发烫。
"谷主来了。"小姑娘突然正色，退到一旁。树洞入口的藤蔓自动分开，走进来三个人：被菌丝包裹的白小小漂浮在最前，后面跟着刺青脸男子和一位拄着蛇形木杖的老妪。
老妪的皱纹里似乎藏着整个森林的年轮。她用杖头敲了敲地面，林南身上的菌丝立刻收缩成一件薄衫。"年轻人，你体内两股力量本该让你爆体而亡。"她的声音像风吹过枯叶，"是妖尊令在维持微妙平衡。"
白小小落地瞬间就冲到林南身边，尾巴上的伤已经结痂，但右前爪还缠着药布。"药王谷主说要救你，需要狐族秘药'月华凝露'做药引。"她耳朵紧贴着头皮，"可那是我父亲..."
林南突然抓住她的手。通过妖契，他清晰感知到白小小没说出口的话——月华凝露不仅是狐族至宝，更是她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。
"我们可以用别的交换。"林南转向谷主，却发现老妪正盯着他胸前发光的妖尊令。
"三百年前，上代妖尊弥留时来过药王谷。"谷主的蛇杖突然指向林南眉心，"他说当妖尊令再次亮起，就是林天大阵崩塌的开始。"
树洞里的空气骤然凝固。林南感到妖尊令变得滚烫，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强行涌入——无尽血海中，十二根通天玉柱正在龟裂，每道裂缝里都渗出黑雾...
"啊！"他猛地后仰，差点从菌丝吊床上摔下来。白小小及时用尾巴卷住他，却发现自己的尾巴尖也泛起了同样的金光。
谷主与刺青脸男子交换了眼神。"梦境通灵。"男子摸着自己脸上的藤蔓刺青，"这小子居然能触发初代妖尊留在令牌里的记忆碎片。"
老妪突然将蛇杖重重顿地："治！但有两个条件。"枯瘦的手指先指向白小小，"月华凝露只需三滴，作为回报，药王谷永久庇护狐族。"又指向林南，"痊愈后你要去玄黄山脉取来'地心乳'，那东西能延缓大阵崩塌。"
林南还没回答，白小小突然挡在他前面："他现在连下床都困难，怎么去..."
"七日。"谷主转身走向洞口，"灵芝菌丝七日就能修复经脉。至于去不去——"她回头时，左眼突然变成蛇类的竖瞳，"妖尊令既然选择他，就没得选。"
夜深时，林南躺在树洞外的药圃里透气。药王谷的夜空很奇特，无数发光孢子漂浮在空中，像倒悬的星河。白小小蜷在旁边，九条尾巴盖在他身上当毯子。
"我父亲失踪前夜，把月华凝露藏在我尾巴里。"她突然开口，声音比孢子还轻，"他说如果有一天必须用它，就说明..."
林南感觉到有温热液体滴在自己手背上。他假装没发现那是眼泪，只是轻轻握住她缠着药布的爪子。"我们会找到你父亲。"他指向远处在夜色中若隐若现的山脉轮廓，"然后一起去玄黄山脉。"
白小小的尾巴突然全部竖起。林南顺着她警惕的目光看去，发现药圃边缘的阴影里站着刺青脸男子，他手里捧着的琉璃碗中，三滴银色液体正发出月光般的清辉。
"谷主让我送这个来。"男子将碗放在石桌上，"顺便告诉你——"他的刺青突然蠕动起来，在脸上组成新的图案，"丹鼎门的追兵到谷口了，带队的是个穿紫金袍的小子。"
林南胸前的妖尊令突然剧烈震动，将石桌上的月华凝露震出细密波纹。波纹中浮现出模糊画面：秦无炎正在谷口与药童对峙，他腰间的玉佩上沾着新鲜的血迹。
白小小的爪子掐进林南手臂："是狐族的血。"她的瞳孔在月光下缩成两道细线，"他抓了我族人！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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