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没什么。"墨川别开脸，喉结艰难地滚动，将那些翻涌的情绪咽回心底，"方才走神了，你方才说什么？"
洛九卿不再追问，只是指向远处扭曲的雾墙："我说，得先找到幻魂镜的出口。"
她抽出软剑，剑刃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，"被困在这里，外面还不知道怎么样了..."
话未说完，她忽然顿住，意识到自己又说多了。
墨川却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沉稳，伸手将她鬓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："好，都听你的。"
他的声音裹着化不开的温柔，眼底却藏着旁人看不懂的决意——无论她来自何处，这一次，他绝不会再让她从自己身边消失。
洛九卿足尖轻点，如蝶般掠上半空。
她的衣袂在灵力波动中猎猎作响，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四周虚浮的符文。
那些由暗紫色光芒勾勒的符印悬浮在空气里，如同沉睡的巨兽，隐隐透着不祥的威压。
"找到了！"她的瞳孔骤然收缩。正南方的雾霭深处，一点莹白的光点若隐若现，像是暗夜中唯一的星辰。
洛九卿的指尖瞬间燃起幽蓝的灵力火焰，双手翻飞间，古老的符印在空中接连绽放。"
天地玄宗，五方术神！破！"随着清喝出口，她周身灵力如潮水般奔涌而出，化作一道璀璨的光箭，直刺那处疑似出口的光点。
然而预想中的碎裂声并未响起。光箭撞上结界的刹那，竟被反弹回来，在空中炸开成无数细小的光点。
洛九卿踉跄着后退半步，苍白的唇瓣抿成直线。
镜中的世界开始剧烈震颤，那些符文仿佛被激怒的毒蛇，扭动着向她逼近。
她咬牙咬破食指，鲜血滴落在掌心的瞬间，符咒的纹路在血珠中浮现。
带着决然的目光，她将染血的手掌挥向前方："以血为引，以魂为契！去！"
血色符印如离弦之箭，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撞向结界。
轰然巨响震得整个空间都在颤抖。
幻魂镜的表面如蛛网般裂开细密的纹路，紫色雾气开始疯狂倒卷。
洛九卿只觉一阵天旋地转，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看向逐渐崩塌的结界。
终于，随着一声清脆的碎裂声，整个镜面如琉璃般轰然炸裂，无数碎片在空中消散成点点星光。
她再也支撑不住，如断线的风筝般坠落。
墨川几乎在同一时间飞身而起，稳稳接住她瘫软的身躯。
熟悉的紫色灵力顺着接触的肌肤涌入体内，驱散了她的疲惫。
洛九卿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，感受着他剧烈的心跳，嘴角终于露出一丝微笑："我们...出来了。"
幻魂镜崩碎的刹那，空间震颤如海啸。洛青蜷缩在腐木阴影里，喉间腥甜翻涌，一口滚烫的鲜血夺口而出，在青苔斑驳的地面绽开妖异的红梅。
他的玄色衣袍被灵力撕扯得破破烂烂，发冠歪斜，几缕银丝垂落脸颊，衬得本就苍白的面容愈发脆弱。
指尖刚触到腰间的传送符，两道身影破空而来。
墨川周身剑气森然，洛九卿眉眼冷若冰霜，二人如同门神般截断了他的退路。
洛青踉跄着扶住身后树干，指节深深陷入树皮，却仍强撑着勾起一抹阴鸷的笑："好个洛九卿，竟破了我的幻魂镜..."
话音未落，又是一阵剧烈咳嗽，血沫顺着嘴角蜿蜒而下，滴在绣着暗纹的衣襟上。
洛九卿缓步上前，靴底碾碎枯枝的脆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。
她垂眸扫过洛青狼狈的模样，眼神冷得能结出冰棱："不过是个困兽之笼，也配称厉害？"
话音里裹着毫不掩饰的嘲讽，"倒是师兄这苦心经营的手段，看来也不过如此。"
"不可能！"洛青突然暴喝，震得枝头枯叶簌簌而落。
他猛地抬头，眼底血丝密布，"那幻魂镜融合了上古禁术，就算是..."
说到此处，他的声音突然哽住，看着洛九卿周身若隐若现的紫气，终于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事实。
墨川往前半步，长剑出鞘的龙吟声惊起林间飞鸟。
洛青下意识后退，后背重重撞在树干上。
洛九卿抬手拦住墨川，缓步逼近，一字一顿道："现在，该算算总账了。
师父在哪里？"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，却像毒蛇吐信般，每个字都带着致命的压迫感，"今日若不说，你便永远不用开口了。"
洛青仰起头，癫狂的笑声震得林间鸦群惊飞，枯枝上的腐叶簌簌而落。
他抹了把嘴角的血迹，指尖在苍白的脸上蹭出猩红的痕迹，眼神中满是扭曲的快意："师父？
他不是在A市吗，怎么可能在玄灵国？"
他故意拖长尾音，像是在品味洛九卿脸上的焦急，"而你，永远都别想从我嘴里得到半点消息。"
突然，他的目光如毒蛇般转向墨川，眼中闪过阴鸷的光："倒是你身边这位..."
他绕着两人踱步，黑袍扫过满地碎石，"墨川身上缠绕的黑气，比我见过的任何鬼修都重。
你和他进玄清宗？"说到这，他发出刺耳的怪笑，"等那些自诩正道的家伙发现，定会将他当成过街老鼠。
到时候被逐出师门，狼狈不堪的样子，说不定比我当年还精彩！"
洛九卿瞳孔微缩，下意识挡在墨川身前。
她周身灵力流转，衣袂猎猎作响："墨川和你不一样。他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。"
"不一样？"洛青猛地逼近，脸上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，"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，只要身上沾了鬼气，便永无清白可言！
若是其他宗门知道他的存在，整个玄灵国都容不下他！"
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阴恻恻的，"至于你想带他回什么A市...可笑！
跨越几百年的时空，他还没走到半路，就会化作一捧黄土！"
说罢，他仰头发出一连串尖锐的怪笑，笑声在暮色中回荡，如同夜枭的悲啼。
当" A市"二字从洛青口中冷笑着吐出时，墨川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记忆如潮水般翻涌，数日前鬼谷子临终前那声模糊的呢喃，此刻竟与眼前场景重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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