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这上位才一天,又是不打招呼就安排官职,又是在祖母葬礼上试来试去,我不如直接坦白了,省得他又猜疑。”
“如今你激着他了,还如何向他举荐人呢?”
“上朝再议,此人他也认得,是他亲自办的那次科举考的状元,又曾与陶相有过节,只要举荐,没有不用的道理,第五麟也不是个傻子,他知道进退的。”
李容俊回头看了看听雪居屋子,笑道:“既然他们鸠占鹊巢,咱们还是去陪老太太吧。”
二人回到灵堂,单青云继续给老太太诵经,东祁在单府坐了一盏茶的功夫,便起身离开了,走到前院,单青云自然要和单仲贤一起送一送,将东祁送到门外的时候,东祁坐在龙辇上提醒道:“单卿节哀,万事还等着单卿拿主意。”
“微臣明白,恭送陛下。”
单府老太太逝世,陛下亲临单府悼念的消息一传十、十传百,雍京官员悉数涌入单府祭奠老太太,老太太灵前的青烟浓雾笼罩了三天三夜,人走远了就看不清是谁了。
单青云见这情景只觉得可笑,她单府这么多年的红白喜事,可从没有人像这样上赶着来烧香的。
就在烟雾缭绕中,单青云坚持给老太太诵经超度,丝毫没能察觉一个不太高大的身影朝她慢慢靠近,那人渐渐破开青烟,看清单青云以后,从怀里抽出匕首,一个箭步冲上前来。
匕首尖尖离单青云仅一根指头的距离,单青云依旧淡然念经,身边一袭红衣持剑将匕首挡开,宝剑尚未出鞘,匕首已经错开了单青云的身体。
红衣和来者交起手来,一步一步将人打出灵堂去,靠近才看到那人眼睛圆润灵动,身量小,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,红衣一掌打到他肩上,那人便退后几步倒在了地上。
单青云一百零八遍念诵完毕,才慢慢踱步出去看来者何人,她走到倒在地上那人脚前,仔细分辨分辨那张脸,忽然想起来似曾相识,问道:“你是,小夏?”
“哼,狗贼,今日是我失手,我不会放过你的!”她旋过身,迅速爬起来,捂着肩膀飞奔,跑出单府去。
红衣低首,轻声问道:“王妃,追不追?”
“算了,随她去吧。”
老太太停灵三日,又抬去大悲寺停了一日方下葬安土,单青云送走老太太,回到听雪居倒头就昏睡过去,从东祁入城到老太太下葬,她可是累透了。
整一天要来打扰单青云的人都被李容俊赶走了,单青云一觉睡到了天黑,终于没那么疲惫,李容俊在豆灯下看着一本书,单青云坐起来,他笑问道:“这会子醒了,待会又怎么睡得着?”
单青云掀开被褥,下床,李容俊就将书放下,将床边挂的绒披风给她披上,她看李容俊放下的那本书是《青簪四记》,是前朝古人留下的日常散文,读书人大约都念过,便问道:“这书你没读过么?”
“读过,不过上面有你留下的笔记,我见了好玩,就拿起来看看。”
“小时候记下的东西,坐不得数的。”
李容俊一边给她倒水,一边说道:“小时候记下的才认真,连人家拨莲子你都不忘写下实在有趣,如今你忙得一倒就晕,哪里还有时间看闲书?”
“以后就有了。”
“嗯,禾子城可没这么多事要管,不过,我听说昨日有人刺杀你?”
单青云喝了水润润嗓子,方说道:“是欧阳谦家的女儿,家破人亡,寻仇来了。”
“我是不是带少了人,你回家竟然比在南靖时还危险,若当时红衣不在,你可怎么办?”
“她杀不了我。”
“你哪儿来的这自信?”
单青云脑里一动,悠悠说道:“说不定,她还能帮我。”
“你这说的可就离谱了。”
“你等着吧,她一定会帮我。”
单青云喝了些水,蓝衣将在小厨房暖的粥端了来,她喝了两口又睡下,李容俊感慨单青云如今真是不一样,心里无事纠结,随随便便就入睡了。
单府丧事办完,单青云便要着手将睿亲王留下的积弊清除,她到了布政司点了几个人一起拟税政,多是合并税种,减少税率,再减免这些年巧立名目设的那些不必要的杂税。不过与南靖通商城市除外,那里的规矩由布政司再拟,归雍京布政司直接管辖。
交予布政司的人拟下条例,再审个三次,单青云希望年后就能通告全国这个消息,上午交代完,下午国礼监又来将粗拟的大典仪式交予她看,重点是采买项目和新编宫人,她看了觉得繁杂,可以删减一些,国礼监的人略微为难,说道:“陛下交代,宫里节衣缩食都可以,可大典不可俭省,如若银子不够,让您从别处调用些。”
单青云又只能叹气,刚说好的要休养生息,面子上的东西他又不松口了,随后对国礼监主事说道:“你先按这个办,以后再看情况改。”
现在的国礼监主事是睿亲王留下的人,名目乱惯了,今时不同往日,往后几年都需要修养,哪里来银子给他们挥霍,她立马叫小官道:“你去把第五大人给我找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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