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时间的消磨下，格列恩对于村民们的记忆，已经没剩下多少了。他在村子里的坚持，更像是一种习惯。
或许最开始的时候，他真的想着让大家都能重新活过来。可是伴随着几次的错失良机，他变得更加犹豫。
时间冲淡了记忆，也消解了他的情感。格列恩甚至想不起来，当初自己是抱着什么样的一种心态，向死亡之神进行祈求的。
他没有放下，是因为在此之前一直拿着。
所以沈樾才会叹气，放下，对于格列恩来说，是最好的选择。
“那么，就请您杀了我吧。”
格列恩再度向沈樾跪拜，他想要的，只有解脱，唯有死亡，才是生命的最终归宿。
沈樾皱了皱眉，他可不喜欢杀人，更何况是一个洗颈就戮，把脑袋伸过来求着他杀的人。
“你何必这样呢？放下可不是叫你主动求死。”
“更何况，你既有着永恒的寿命，又有谁能杀得了你？”
沈樾不清楚格列恩所说的是否都是真实的，但他把对方的话都当成真的。
其实就算格列恩真的可以不死，沈樾也有能力除去这个特性，只是这样做的话，无异于是在杀人。
“为什么，为什么你要这样折磨我？”
“我知道错了，我不要永恒了，我只求一死，为什么连这点愿望你都不允许？”
“为什么你要给我永生，为什么你要让我痛苦？”
“为什么，为什么，为什么……”
看着沈樾的脸，格列恩状若疯魔，嘴里不停地念叨着。
他想起来了一些事情。
刚一见面之时，格列恩就对沈樾有一丝丝熟悉感，这下子他终于想起来了，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这张相似的脸。
“亡者领域·永夜的安魂曲。”
格列恩轻吐几字，那是属于死亡之神神使的力量。他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了，但用起来还是得心应手。
死寂的灰色自格列恩脚下弥漫，直至将整座教堂吞没。
这里发生的异样，丝毫没有惊动帐篷里的几人，沈樾就这样被带到了对方的领域之中。
泪水自格列恩眼中夺眶而出，他取出了一把剑，周围的黑灰色雾气向他手里的剑涌去，然后萦绕在上面。
格列恩拿剑指向了沈樾。
“今天你不杀了我，那就让我杀了你。”
他眼里充满了恨意，似乎将沈樾当成了另一个人。
“你冷静点。”
沈樾还想劝格列恩停下，但后者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了，他挥舞着长剑便向沈樾斩去。
伴随着他动作不断，一道道用死气所组成的剑气，从剑身之上诞生，攻向了沈樾的方向。
但一点用都没有，速度实在是太慢了，沈樾根本不需要如何应对，稍微扭转一下身体角度就可以躲开。
他觉得自己挺倒霉的，半夜不睡觉想着看热闹，结果被卷进来了，疯子见人就砍，早知道就不管了。
格列恩不断逼近，沈樾贴着剑身不断游走，仿佛一只在刀尖上跳舞的蝴蝶。
眼看着伤不到沈樾，格列恩手上的动作更卖力了。
又一记横劈打了过来，沈樾决定不再避让，一只手直接捏住了死气之剑。
金黄色手套和死气之剑一接触，立马就产生了滋滋声，仿佛是产生了剧烈的反应。
这也正常，毕竟沈樾的手套是圣光之力做的，那是代表了生命的力量，和死气所蕴含的死亡之力，存在天然的对立关系。
剑被沈樾抓在手里，格列恩直接弃剑，张开嘴就朝对方咬去，他用上了最原始的打法。
说实话，这还是沈樾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，毫不顾及脸面开始用牙咬。
不过仔细一想也是，人家都不要命了，那还在乎什么脸面。
沈樾当然不能傻愣愣站着给他咬，退后的同时一拳砸到了格列恩的鼻子上，直接打得他倒飞出去，躺在地上头晕眼花。
拉开了距离之后，沈樾就准备尝试打破这个领域，他可没兴趣在这里面耗着。
刚才的打斗中，他已经了解到，圣光之力算是死气的克星，两者可以相互抵消。所以沈樾全力释放自己的能力，不断消磨着这方领域的力量。
“没用的，你除非杀了我，不然我不会放你离开的。”
格列恩从地上站了起来，他满脸惨笑，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疯了，只是仍旧要让沈樾动手杀死自己。
“我讨厌杀戮，但如果你非要逼我这么做，我会成全你的。”
沈樾不喜欢杀人，是因为他觉得生命可贵，不可以轻贱他人的生命，同时他也希望保持本心，不会因为有了力量就变成毫无底线的怪物。
“谢谢你的成全。”
格列恩闭上眼睛，张开了怀抱，他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。
既然非要走到这一步，那沈樾也不会心慈手软。他伸出手掌，按在格列恩的额头之上，动用了“归虚”的能力。
之前他曾用这个天赋能力，配合“演化”的逆天效果，成功地将另一个带有负面效果的天赋“邪神的祝福”，转变成了“神之祝福”。
所以归虚的能力，是可以对付神明遗留的力量的。
沈樾在格列恩体内，发现了一把“锁”，正是这把锁，将他的时间所冻结，成为不老不死的存在。
锁上面还留有时间的力量，这让他想起来佩罗林卡城那次，自己突然知晓未来的事，也是因为时间的力量。
难道，这个所谓的死亡之神，和时间之神有所关联吗？
催动着归虚之力，那把锁渐渐地化作最纯粹的能量，从格列恩体内散溢出来。不死金身已破，格列恩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。
如果就这样干看着，毫无疑问格列恩会直接死去。沈樾还是出手了，他耗费巨量的圣光之力，注入到格列恩的身体里，衰老的速度一下子就停了下来，甚至开始恢复年轻。
沈樾挺不好受的，这一下子可比治疗几十个人还要累，他都快被抽干了。
好在最后还是成功救下来了，格列恩终于不再快速衰老了。
“我杀了你一次，又救了你一次，往后你没有了永生，剩下的路就自己去走吧。”
沈樾说完，直接离开了教堂。
方才破开锁的时候，领域也自行消解了，他直接就脱困了。
格列恩从虚弱中恢复过来，听到这句话，直接嚎啕大哭，哀伤的声音传遍了这栋建筑，还不断朝着更远处飘去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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