鼎武关的中军帐内,烛火被穿堂风卷得摇曳不定。穆远山捏着巡逻队送来的急报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纸上“秦军骑兵袭扰关后,烧毁黑石粮仓,驿站被焚,粮道被袭”的字样。他猛地将信纸拍在案上,苍老的脸上怒意翻涌:“好一个李靖!正面利用佯攻,暗中竟然藏了 这么一手!”
帐下诸将皆面露忧色。上午关下的厮杀历历在目,许褚的虎卫营如疯魔般扑向关门,冲车撞得城门嗡嗡作响,云梯上的秦军踩着同伴的尸体攀爬,那股悍不畏死的架势,谁都以为是秦军的总攻来了。直到午时,秦军突然撤退,留下满地尸骸,众人才松了口气,没想到,这竟然是幌子。
“元帅,巡逻队说对方全是轻骑,速度太快,我军步骑混编,难以追上...”传令兵低着头,声音发颤。
穆远山冷哼一声,走到舆图前,指尖重重戳在‘落霞谷’与‘云雾沼泽’上。两处是鼎武关关后的薄弱点,但落霞谷早已被彻底堵住;云雾沼泽被瘴气包围,寻常人根本不敢涉足,他早已下令安排斥候巡防,可为何秦军还是绕道了后方?
“我安排在云雾沼泽的巡逻队呢?”穆远山怒喝道,“为什么没有发现秦军骑兵?”他猛地一掌拍在案上,“斥候营将领,拖下去砍了!”
他平复心情,重新看向舆图,沉声道:“下令,巡逻队远远吊着秦骑,我要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。他们胆敢深入腹地,必是精锐。追的急了,反而会中他们的诱敌之计。”他看向副将,“调关南三万人马前往云雾沼泽入口驻防,堵住他们回去的路。再通知周边郡县,让他们紧闭城门,坚壁清野,断了秦骑的补给。”
“末将这就去安排。”副将领命而去。
穆远山又看向司徒无恨:“无恨,你率第一军团三万铁骑,沿着巡逻队的踪迹将这伙秦军给我包围起来!我倒要看看,他们如何逃出去!”
部署完毕,他才走到城楼,望着关下秦军大营的方向。夕阳的余晖洒在空地上,上午厮杀的痕迹仍清晰可见,断裂的云梯,烧毁的冲车,还有那些来不及清理掉 尸骸,处处透露着惨烈。
“以为用佯攻就能瞒天过海?”穆远山抚摸着城墙上的箭痕,“李靖啊李靖,这点伎俩可破不了老夫的鼎武关!”
他想起了上午时的不安,总觉的秦军的进攻太急躁。虎卫营虽悍勇,却少了李靖惯有的沉稳。“可惜啊,”穆远山望向关后,那里隐约传来马蹄声,“你算到了可以成功破坏我军粮道,却不知有没有算到我安排了巡逻队?如今你的八千骑兵又该如何突围呢?”
城楼下,秦军大营静悄悄的,仿佛在为下一次进攻积蓄力量。穆远山知道,李靖的牌还没出完,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。关前的李靖虎视眈眈,关后的秦骑如芒在背,而他只能被动出牌,但就算如此,他依旧要将李靖死死压制在鼎武关外!
秦军大营的帅帐内,烛火通明,映着众将凝重的面容。李靖铺开杨再兴的飞鸽传书,上面字迹力透纸背:“已焚楚军中转粮仓,毁驿站三处。但楚军腹地遍布巡逻队,正游击周旋。”
许褚瓮声瓮气地拍了下桌子:“穆远山这老狐狸,果然在关后布置了巡逻队。”
冉闵双手微微握紧:“杨将军的八千骑兵虽是精锐,但孤军深入,粮草补给跟不上,时间长了必成困兽。末将请战,愿率部接应他突围。”
“不可。”李靖摇头,指尖在舆图上划过楚地腹地的几处位置,“穆远山此刻必定料到我们会救杨再兴,云雾沼泽出口肯定被重兵把守。若我们强攻,只怕会折损在瘴气内。”
张良接过话头:“杨将军烧了粮仓,毁了驿站,已是大功。如今他的作用不在攻城略地,而在搅乱楚地人心。”
“可他毕竟身陷险境。”养由基皱起眉,他的神射营早已在云雾沼泽入口等待,“八千弟兄,不能白白折在里面。”
李靖沉默片刻,目光落在舆图上的断云城,此地是通往鼎武关的必经之路。他突然道:“传信杨再兴,让他不必急于突围,转向断云城方向游击。那里是楚军调动物资的必经之路,他在那里闹得越凶,穆远山就越坐不住。”
他转向冉闵:“永曾,明日你率三万步卒,卯时开始在关前架设投石机,日夜轰击城楼,摆出强攻姿态。记住,只轰击城楼。让穆远山以为我们要先砸垮城墙。”
“末将领命。”
“养将军,”李靖又道,“你的神射营随军行动,专射城楼上的旗手,切断他们与两侧峭壁暗堡的指挥链。”
“明白。”
最后,他看向许褚:“虎卫营休整一日,后日午时,主攻两侧峭壁暗堡。那里是鼎武关的前哨,也是我们能由上而下直接攻击关楼侧翼的地方。只要拿下两侧,穆远山只能抽调更多的兵力补防关楼两侧防线。”
众将领命而去,帐内只剩李靖与张良。张良望着舆图,轻声道:“将军是想逼迫穆远山调动更多兵力补防前线,给杨将军减轻压力?”
“是,也不是。”李靖眼中闪过一丝锐光,“穆远山老辣,未必会轻易调动围剿杨再兴的人马回防。但除了他关内的边军与第一军团,其余郡县守将未必有这等能力围剿杨再兴。等杨再兴在后方闹大,郡县守军必会向穆远山求援,到时候,他只能在保全前线与围剿杨再兴中选择其一。”他顿了顿,“只希望穆远山选择放弃围剿,这样杨再兴的危机自然会化解。否则......”
帐外传来夜巡士兵的脚步声,远处的鼎武关方向一片死寂,偶尔亮起的火把现实着楚军夜间仍在坚守。
“杨再兴是员猛将,”张良叹了口气,“但愿他能撑到我们得手。”
李靖拿起那封飞鸽信,指尖轻轻拂过‘游击周旋’四个字。他仿佛能看到杨再兴在楚地腹地纵马厮杀的身影,八千铁骑如一把锋利的刀,即便被围困,也要在敌人的肉上剜下一块。
“他会的。”李靖的声音沉稳有力,“因为他是杨再兴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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